祖坟尚在,只是地方不远,在桑梓村一处山头。
姜老太太为了怀念在桑梓村含辛茹苦带大姜世昌的日子,早在多年前,在祖坟不远处盖了好几间屋子,一年只回去一次,便是每年四五月之间。
为追忆已逝丈夫姜柏川,故将那院落命名为醉川斋。
平日里,都是仆从在醉川斋负责洒扫和看护,祖坟旁边杂草都未曾见过,这些花销,早就在中匮里记下了。
木叶纹茶盖被素白柔荑轻揭,杯盏中冒出升腾温气,姜玥不紧不慢的吹拂着这股白烟,不曾答话,似在等茯苓下文。
茯苓见状,“三少爷提议在醉川斋待五日,老爷同意了。”
话音落下,姜玥无奈一笑。
待上五日,怕是他们连正经事都忘了罢?真当是去踏春的。
往年,能待两日便算久了。
五月初六是裘依白入东宫的好日子,若去了桑梓村五日,回来怕是要到四月二十七八了。
到时,若是着急忙慌送裘依白出嫁,岂不是让人耻笑?
姜府里的人都知道,姜玥此时为着裘依白出嫁而准备良多物件,无人敢置喙。
连休沐都没有的姜珏,偷偷给了姜玥五百两银票,她不敢多收,只取了一百两,往后若是姜珏娶了妻,钱亦是要花的。
以姜世昌的性子,怕是不会给予姜珏过多购置聘礼的钱财。
“茯苓,你下去罢。”
这等需回禀的事,姜玥从不会为难茯苓和竹归,都是她亲自到前厅回话。
令姜玥奇怪的是,扫墓之事从来都是姜世昌做主,姜嵘怎会做了这个主?
不出一刻功夫,姜玥喝了两杯茶水,独自前往前厅。
皓月轩院中,桃花被雨水拍打,满地都是。
见有婢女正拿着扫帚撑伞而去,姜玥出声制止,她只想等着晚些时候,将这副难得景象画下来。
前厅里,谈话声不绝于耳。
今日议论的,便是扫墓之事。
主位上,依旧坐着姜世昌和姜老太太,秦小娘只能站在姜世昌身边,细心伺候茶水。
姜嵘的外伤好全了,正拿着折扇一甩,在看见一个姿色还不错的丫鬟递来茶水时,眉眼不自觉带着几分挑逗之意,对着丫鬟微微挑眉,似意有所指。
那丫鬟见状,羞得不敢抬头,只拿着托盘退下。
这一幕,姜香萍尽收眼底。
瞬即,她忙狠狠剜了眼那名丫鬟,果真后者不敢在前厅里待着,识趣的走了。
“三哥哥,你那枫林苑住了多少个丫头了,怎么总爱这些货色?”
姜嵘早在两年前收了好几个暖床丫鬟,不为别的,只想每次身边都有人细心照顾着,日子可美了。
反观姜珏,洁身自好,从未与府中丫鬟有亲密之举。
连他身旁的仆从听风,亦是待院中丫鬟冷淡得很,只是有事说事,从未同女子过度交谈。
这下,姜香萍是明白了,有怎样的主子,便有怎样的仆从。
忍冬是姜嵘身边的贴身仆从,竟也能学起了贪恋女色。
姜香萍越想越气,凭什么姜玥哥哥这般高洁!
她每次出府游玩,总能听到别家娘子打探姜珏有无娶妻之意,她们还想着亲自上门拜访呢!
姜嵘这般不争气,亦是让秦小娘给惯的,姜香萍不是不知道,只是气不过姜玥有的,样样都比她好。
“就按照嵘儿所说,明日辰时启程,早去早归。”姜老太太抿了口茶水决定着。
“那姜珏那边……”
姜老太太轻哼一声,将手中茶盏重重一拍在桌上,那茶盖顺势掉落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声响。
“提他作甚?他最需要去的,就是翰林院!我们一家人扫墓,何须叫他。”
听到动静,从前厅过道赶来的姜玥,抓紧了步调。
“四姐姐又来迟了,真是好忙。”
姜香萍转眼便瞧见那抹曼妙身姿走来,心里那股气尚未消散,在看向姜玥容貌依旧旖丽,她只觉气得胸闷。
来时路上,蒙蒙细雨在空中飘摇,屋檐滴落而下的雨犹如轻丝,凉风肆意蔓延,院中青石板路早已让雨水浸润,如新添了明镜般惹眼,姜玥匆匆赶路时,瞥见那水潭中清晰的自己。
可沿着长廊走来,不似平常在院落走动自如,这才走得久了些。
见所有人都在,她轻轻福身,将手中帕子连忙塞在袖中。
“给祖母、父亲、小娘问安。”
看见姜玥,姜老太太也不打算墨迹,直言,“你父亲让你随我们一同去,今晚回去收拾好行李,明日辰时启程。”
“你以为老太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休要拒绝,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