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莫名就喜欢和她怼着玩儿,自己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或许纯粹是为了贪念那微鼓的腮畔、责备的眉宇、还有并未蕴有一丝敌意的水眸绘出的风景画吧。
“我说不过你,随便你怎么想吧!”依依别过头,望着窗外街景。
大巴缓缓启动,车轮滚动间,车外的景色恰似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弄,由慢到快后退,一如那某人此时的思绪般回溯着,重回到了她的学生时代……
约莫一个小时后,大巴平稳地停在了一处小广场上 ,车身微微一震,像是在宣告一段旅程的暂歇,又似在开启新故事的序章 。
广场四周,成片的老旧瓦房静默矗立。房檐耷拉着,像垂暮老人疲惫的眼睑,墙体被风雨剥蚀得斑驳陆离,恰似一张张满是皱纹的面庞。参差不齐的屋脊,犹如岁月留下的伤痕,刻满了沧桑与艰辛。暗淡的瓦片、残破的门窗,还有那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人,共同勾勒出一幅宛如被岁月尘封、褪了色的画卷,生动展现出一个充满烟火气息却又透着残败落寞的世界。
“愣着干嘛啊,过来搬东西!”依依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从林一明耳后传来。
行李舱里堆满了物资,足足八个大男人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将所有东西卸下车。
李局发话道:“还是老规矩,两人一组,负责你们上次的区域。车12点返程,如果有人要留下吃午饭,或者今天压根不打算回去的,就自行乘车。废话不多说,行动吧。”
李局话音刚落,刘亮满脸堆笑,屁颠屁颠的靠过来:“依依,咱们今天先走哪家?”
依依面露歉意地说:“抱歉刘哥,今天我和他组队,麻烦您换个搭档,去别的区域吧。”
听到这话,刘亮原本躬身去拿爱心物资的手一僵,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结结巴巴道:“不是,咱们以前……”
“谢谢刘哥了!”依依不给他说完的机会,急忙示意林一明扛起一大袋物资开溜,留下一脸懵逼的刘亮在风中凌乱。
他愣愣望着依依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这才嘟囔着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补齐:“咱们以前不都是一起的吗。”
李局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摇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朵鲜花被狗屎压的惋惜感。
瓦房群其实远观还好,给人一种沧桑的年代感,一旦走进小巷里面,体验又不一样了。狭窄逼仄的巷子,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两旁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墙皮脱落之处,裸露出的青砖,诉说着往昔的故事。陈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那是六七十年代独有的烟火余韵,混合着旧木腐朽味、老物件的古旧味,丝丝缕缕钻进鼻腔,让人仿若瞬间穿越回那个远去的时代,每一寸呼吸,都能真切触摸到岁月留下的粗粝质感 。
居住在这里的,大多是眷恋往昔不愿搬迁,或是因经济条件所限无力搬迁的老年人,这个时间点,巷子里鲜有年轻人的影子。
“王爷爷!”依依远远的扬手招呼:“您老晒太阳呢?”
小院儿中,王大爷悠然地躺在躺椅上,听到呼喊,慢悠悠地伸手拿起一旁的老花镜戴上,笑着回应:“哟,依依回来啦!”
“嗯呐,这眼瞅着端午节就快到了嘛,我给爷爷奶奶们带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依依扭头吩咐林一明,“林……”可话到嘴边才意识到,这两天打交道下来,一次都没有正经的称呼过他。
本来想喊林师兄的,可上次叫师兄被怼,就寻思着换一种叫法,短暂的顿思后:“林阔少,把慰问品放屋内桌上就行。”
王大爷喵了一眼鼓鼓囊囊的袋子,乐呵呵笑道:“哎呀,依依你能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我们就已经很开心了,你看,还这么破费干嘛。”
“王爷爷……”
“哎呀!着火啦!”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呼喊像炸雷般骤然响起,生生打断了依依的话。
只见林一明张惶地跑出来,扇了扇鼻子,大喊:“着火啦!里屋着火啦!”
依依闻言,三两步跑进屋内,见里屋正往外冒着刺鼻浓烟。她入内一看,正在熬药的土窑药罐内脉脉浓烟直冒。她也是眼疾手快,立即关掉燃气灶,抄起一旁的小盆,往药罐里倒水。由于正处高温的药罐突然受冷,巨大的温差瞬间导致药罐 “砰” 的一声炸裂开来。紧接着,伴随着 “呲呲” 声响,黑白烟雾弥漫升腾。
“啊!”药罐炸裂的声响吓得依依惊呼出声,下意识的退后两步,整个人直接撞进了身后某人的怀里。
某人嘴角挂着一丝坏笑,不动声色地感受怀中的柔软芳香。
依依让出身来,回头讥讽道:“你一个大男人看到着火了怎么不灭火?需要跑出来向我求救?”
林一明摊开双手,耸耸肩:“现在能随便做这种好事儿吗?”
“为什么不能?”
他故作无辜态:“万一有人倒打一耙,法官来一句‘火不是我放的,为什么要救火’,我该怎么解释?这里又没有摄像头,你们又认识,是一伙的,谁为我伸冤明理?”
依依直接翻了个白眼儿,对于这种人,只能给他眼色看,觉着多和他狡辩一个字都累!
王大爷在一旁看着两人斗嘴,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躺回躺椅上晒太阳去了。
过了一会儿,依依来到院内嗔怪道:“王爷爷!你怎么又忘记熬药的事儿了,你总这样不行的啊,迟早要出问题。”
“哎,老咯,总是记不住事儿。”王大爷根本就不上心,依然惬意地晒太阳。
“熬药前设个闹钟总可以的吧!”
“好,好,爷爷记住了。”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