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绒般的深蓝色天幕中挂着一弯淡黄色的月亮,几朵恶犬形状的薄云移来散去,大口吞噬着月亮,边际模糊成水彩蕴在水里的絮状。
时间已经不早了,宇智波佐助还在自家后院刻苦修行,自从回到木叶以后,他的实战经验不断增多,无论是暗部还是根部用的都是干净利落的暗杀技巧,佐助于战斗中取而用之,能力飞速提升。
薄薄一层汗珠缀在肌肤表面,渐渐沁湿衣衫,佐助缓步来到缘侧坐下,两脚踩在一块宽大的石块上,脚下一阵冰凉,很是解了几分因修行产生的燥热。身后灯火明亮,香燐和水月吵嚷的声音不断传入耳中,佐助听了几句,有些无奈地扶额。
水月玩牌又耍赖。
对于香燐和水月,佐助很是没办法,两个人好像是天生的冤家,只要聚在一起就安静不下来。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另一个人就会紧随其后发表反对意见。
不过……佐助一点都不讨厌他们。
凉风慢慢吹散萦绕在身体周围的高温,佐助收回自己对屋子里的吵闹声的关注,他闭上眼睛复盘之前发生过的战斗。不远处的黑豹慢悠悠地甩着尾巴,原本闭着的眼皮缓缓抬起,犀利有神的金色瞳孔望着佐助若有所思。
在斐看来,现在的佐助越来越接近他见过的成年宇智波了,早年他身上还存在着一股属于孩童的稚气,现如今那股稚气早已被接二连三的残酷现实磨灭。对比他在村子见过的同龄人,佐助有些超出年龄的成熟,但又够不到真正的成年人独有的麻木沉沦。
有点像他在野外吃过的一种青果,酸涩,泛着淡淡的苦味。
按理说,对于佐助现今的状态,斐应该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他是宇智波熙的通灵兽。在最初的岁月里,他和雪的第一要务是守护宇智波熙,按照那人的要求,他和雪不仅要在战斗中保护她,更要在她难过伤心时安慰她,在她孤独时陪伴她。
宇智波佐助越成熟,也就意味着宇智波熙越轻松。
但是,面对现在的佐助,斐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超出时间的成熟不是好事,宇智波佐助是被打了催熟剂的青果。他或许是下一个熙,下一个鼬,他们同样是过早成熟青果,清甜诱人的表面之下是早已腐烂的疮疤。
【受到诅咒的一族】
斐从来都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今,世上的宇智波只剩两个以后,他竟然觉得这句话准确概括了宇智波一族的命运。只要是宇智波,就逃不开这受诅咒的命运,似乎死亡才是这一族最好的解脱。
风中带来腥苦的气息,斐两爪撑地猛地跃上屋顶,佐助也察觉到了这股淡淡的腥气,血的味道,他霍然睁眼,瞬身跟上前方的黑影。
黑夜中几根千本隐藏了身形从前方疾射而来,佐助两眼一凝,手里的胁差挡掉攻击。黑影是故意引他去某个地方,佐助站在宇智波地区的某处屋顶,四下一扫,发现黑影遁逃的方向是“猪鹿蝶”区域。
他喝停正要追上去的斐:“斐,能嗅到是谁吗?”
黑豹摇摇脑袋,佐助稍作思索,让他先回去,自己继续追。射向他的千本并未瞄准人体致命点,黑影也是遁逃为主,看样子不是想要引诱他过去进行埋伏,猪鹿蝶区域人口稠密,压根不是适合战斗的地方,但凡忍者争斗,平民死伤数一定不会少。
佐助笃定那人不是对付自己的,要说适合除掉他的地方,早已被大众遗忘的宇智波地区更合适。
那么……有人想要他看到什么?
佐助一路追踪,黑影最终消失在山中一族聚居的区域,他放慢了脚步,逐渐深入山中地区,鼻尖血气弥漫,隐约听到几声短促的惨叫。佐助停在了两扇紧闭的大门前,心中闪过一丝犹豫,手却推开了木门。
遮挡着月亮的薄云适时散去,惨白的月光亮得吓人,照得石板路上的血水无可遁形,冰冷的暗红色的血顺着石板的缝隙来到佐助脚下,几名失去气息的山中族人倒在地上。他绕过几人的尸体,向着还有响动的后院走去,急促的泣音混合着因过度恐惧而模糊的呼吸,如同一柄大锤敲在佐助心间。
他的步伐变得沉重,穿过铺陈着榻榻米的和室,佐助于缘侧停下步子,垂在额前的细碎黑发被夜风吹着挡去视线,他抬眸望去,月光下出现一道持刀的高挑身影,女人侧对着佐助,半张瓷白的脸庞映入眼帘。
有种早有预料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