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语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异,也并非坏处,反而给了我们换个角度看问题的机会。
废弃的佛窟里漆黑一片,一盏灯探了进去,弱弱的打不破夜的包围。藏在黑暗里的弱者并未从微光中看到希望,反而越发地害怕,缩紧了身体,屏住了呼气。
她希望黑暗能庇护她。
持灯者虽手握明灯,不却急于搜寻,而是在这方寸佛窟中心站定,弱光中他居然还不忘弯身行礼,然后低沉向黑暗呼唤道:
“姑娘,你在吗?”
佛窟中没有丝毫的回应。持灯者有些无奈,继续道:
“别怕,随老衲出城吧。”
佛窟内一扇秘密的门陡然被他打开。黑暗终于被他撕破了一个口子。香怜含泪朝它走去,消失在洛州城的夜色里。
佛窟内秘洞重开,佛窟外斗转星移,怎奈何人心易变。就如那突然其来的夜雨,让人无法揣摩,无法预测。
一队人马从北门出发,向都督府去了。
马队一走,北门立刻静了下来,静的仿佛能听的到人的心跳,听的到细碎的雨声。
咯吱一声,不知是哪个门在这夜里被轻轻地开启,发出如此撕裂之声,让本该温润的雨夜多了一道缝隙。
雨夜无光,只有片片湿润偷偷潜入,湿了这个开启的屋子。屋子只点了一盏烛火,弱弱地,跳跃在一双野兽般狰狞的眼睛里。
眼睛的主人是个男人,他鼻梁高挺,脸若刀削,一未梳起的长发用细绳在前额处微微固定,一派异族打扮。
高鼻深目——胡人。
此人身材高大,铁骨铮铮,在战场上一定不是个弱角色。而今在这汉人庸窄的屋内,他却明显束困于这微弱烛火前,楞楞的看着对面墙上的画作。
光线太弱,依稀辨得此画非山水虫鱼,非簮花仕女,非钟馗驱鬼,是一幅身穿铠甲的将军肖像。画像上的将军身材高瘦,面容清癯,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书生之气,与铠甲极不相称。若与这看客相斗,胜败显见。但这并不影响看客他的专注,直到一声下属式的拜侯,让他厌烦地闭上双眼。
“你来啦?今天姓崔的来了。平日里你料事如神,今日就让你猜猜,他为何而来?”胡人将烛火朝那来人面前推,他想看的仔细些这个来人的脸。
这间隙他还拿起桌上的茶壶,喝起水来。随着一杯下肚,他呸了一声,嘟囔道:“这茶就是不如我们羊奶好喝。”
若旁人见状怕是要笑了,可这黑暗中跪着的人却一声不吭,不漏一丝笑意,反而愁锁满怀,许久才轻声道:
“小人不才,将军抬爱了。如今洛州城固锁几日。小人除了些许城中的消息外,其他毫无线索。无凭无据,小人猜不出崔大人之来意。怕是又要将军固守,以防突厥吧。”
那胡人听言,露出些许得意,“固守,单单是固守,他就不亲自来了。他是让我除守城之外,带够精兵,去守青岭小道。若有人从青岭小道来洛州,格杀勿论。”
黑暗中人咀嚼这格杀勿论四个字,缓缓才道:“而今,春荒,突厥人借青岭小道来袭洛州也是有的,将军不可怠慢,听命依计便是。”
“崔都督的命令中只说是‘有人’‘格杀勿论’可没说是突厥人”胡人可能觉得有趣,学着汉人咬文嚼字般提道。
黑暗中的汉人一听,明白些许。但他不敢说,只是一味装傻道:“除了突厥人,青岭山后难道还有汉人?”
那胡人早已按捺不住,嚷道:“汉人,当然有汉人,圣英王,不是汉人吗?那百花先生不是汉人吗?还有那个长年在青岭外驻守的平北将军□□儿,不都是汉人吗?”
这一连串的发问,让这黑暗中的南宫修楞在当场。他一抬眼,迎上那胡人灼灼的眼眸,不禁心头一紧。
是的,这些人都在青岭山那边。是当今王室所赖的最后军力。但平白无故怎会穿过青岭?青岭高触天际,西至沙海,东达镛关,常年积雪,外加山体峻险,无壁可攀。除了一条细狭小道,无人能直接从青岭外至洛州城。纵这条小路,也需历经风雪峭壁方可至。
他的确听说陛下有意洛州西狝,这些军力打算走如此天险来洛州吗?他不禁摇了摇头。但他不得不承认洛州城北邻青岭,西垂上阳,南通洛水,实乃易守难攻的风水宝地才成为许多王朝帝都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