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军的意思是,崔都督想让将军除了这几位?”
“这可不是我说的。前几日,崔向南以夷人来犯封城之时,我疑心他以防突厥为由来个关门打狗,想除掉我,便悄悄派了两个探子,走青岭小道探探突厥的虚实。这几日他们回来了,你猜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莫说百里,整个草原上,一个帐子都没有,一个人也不见。找了好久他们才找到一个突厥人。这个突厥人连马都没有,浑身是伤,一看是汉人,更是拔腿就跑。边跑边喊:‘圣英王饶命’。”
“如不出我所料,突厥人怕是是西逃了。既然如此,崔向南所谓的突厥来袭定是个幌子,我正打算整装待发,与他这个姓崔的来个鱼死网破。你猜怎么着?”
“他居然来了,还让我出城,去青岭。”越说这个胡人越觉得玩味可笑,忍不住透在了脸上。
“大人的意思是,圣英王已经打败突厥人,他已经可以腾出手来……。”说完这句,南宫修仿佛明白了这个胡人玩味的笑意,啊了一声,“大人,崔大人是想借你之手杀圣英王!”
“汉人就是脑子好使,可惜都用在自相残杀上了。”
南宫修对这位外族上司,准确地说是羌人上司的这种嘲笑和愚弄早已见怪不怪。眼下他思量的是,虽已度过寒冬,但青岭依旧了无人烟,此小道绝非终南捷径。就算圣英王要冒此风险走此小道,必极机密,怎可透漏消息。
酝酿妥帖后南宫修回道:“圣英王越青岭,将军可有确切消息?依属下看来,此事不可信。圣英王若有战胜突厥之兵力,何须走青岭小道,何须来洛州。直抵镛关,直取麟宣,岂不痛快。我怕是崔向南以此为饵调动将军出城。将军你素不与他为伍,此番他又无故围城,如今引你出城,自是想独占洛州,将军不可中计。”
羌人侯莫陈乌哼了一声,沉声问道:“那你的意思?”
“眼下他围城,我军军需尚需他来供给,一时不可惹恼了他。他不是要我们去青岭,那我们就派老弱残兵去,切不可放空北城守卫。”
侯莫陈乌听完,盯住南宫修双眼道:“圣英王是什么人?让你如此护他”
南宫修抬眼便与那熊熊巨眼相对,惊了神,再不敢抬眼,低着头望着地下说:“圣英王是大周未来的希望,是大周未来的君主。”
“为什么是他,你们皇帝不止一个孩子吧?”
“将军,你是不知,他年幼时至纯至孝不说,还带领大周马球队打赢了更善骑射的突厥的马术队,让我们在突厥人面前扬眉吐气。从此后他一战成名,成了所有大周心中最神勇男儿,最完美的未来君主。”
“我觉得你们那位皇帝陛下可不在乎天下人的怎么想,否则当年也不会忘恩负义的给我恩公那样的罪名。”边说侯莫陈乌用手蹭了蹭自己的鼻子,一脸厌恶。
南宫修知道很难统一这个异族上司的想法,面虽泛难,但还是挺直腰杆骄傲的说道:“未来大周谁主沉浮,的确还很难说。但将军莫要忘了,如今圣英得天下拥护。将军何苦与他为敌,做了天下的敌人呢?”
侯莫陈乌不屑的笑了笑,“我不是汉人,我可不在乎与你们天下汉人为敌。”
说完他用手摩挲着自己脸颊上的胡渣,他本想用手遮住眼中的兴奋。可惜那如星光般闪耀的兴奋的神色藏不住。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越来越想见识一下这个什么王了。明儿我就亲带兵马向青岭出发,我倒是要会会你们汉人的神勇男儿。”
南宫修大骇,忙跪倒,“将军不可意气用事,切不可中了崔向南的奸计呀。若圣英王真地越青岭,将军阻击他,将军便谋杀了亲王,成了天下人人诛杀的罪人。崔向南定会借机合兵讨伐将军,洛州城便名正言顺的成了他的天下了。”
“你们的王爷若走这小道,定也是想掩人耳目,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与他会会,怎么会有人知道。至于那个崔向南,以他带的那些兵,又何须我的那些精兵出马,你掌舵,就我那些残兵弱旅也能制住他。此事就这么定了,我明天便带兵出城。你休要再劝我。”
说着侯莫陈乌便甩了衣袍夺门而去,只留跪在地上茫然失措的南宫修和那渐渐熄灭的烛火。
火渐渐微弱,南宫修突然抬头看到了那幅画像,他是定是为他报仇?一想到此,南宫修感到后背一阵一阵的冷汗,让他突然变的虚弱无力起来。
雨继续下着,洛州城终于带着雨迎接了天明。
下了一夜,雨早已在地上漫起了水塘。人们啪啪啪的踩在水里,浸湿了鞋袜。街边一辆马车飞驰而过,车轴肆意,扬起排山倒海的雨点泥点,污了街边人一身。雨中两个头戴斗笠的和尚也未能幸免,慌手慌脚地抖着身上的雨水和一群人一起避到屋廊下。
抬眼一看发现是一茶屋。里面的茶香让嘉鱼眼睛闪了闪,释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吧,我带你进去先讨碗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