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你今儿捡大便宜了我说,邵柯。我王安妮行不改名儿坐不更姓儿,自小最爱打抱不平,尤其对朋友,两肋都能插上刀!看过美少女战士没?我不代表月亮,我就是月亮!”
一番话讲的没把邵柯给笑趴下:“您可别插刀了,您这财迷成天儿的赚钱还来不及哪儿顾得上月亮啊。胡说八道的还不如省口气给我邵一亿变邵两亿呢。”
王安妮一看邵柯笑心里终于舒服些,撇了撇嘴言归正传:“邵老兄,今儿晚上有局没?”
“没,”邵柯看王安妮,“怎么?”
“那看店不?”
“不一定。你有事儿?”
“跟老妹儿我喝两杯如何?正好上次的事儿说好要请你吃饭,走一个?”
“成呀,”邵柯一笑,“这不就等您赏口饭呢。”
“那行哈,那再拜托一事儿行不?”
“说。”
“中午我大学那舍友结婚,我一会儿得给人送份子去,好不了还得给人新娘子挡酒,下午开不了车了,晚上吃饭前捎我一路行不?”
“嗨,我以为什么事儿呢。晚上给个电话,我去接你。不过你这中午喝完晚上喝的,能行不?”
“没问题!大不了喝多了睡一觉,哪像你,还宿醉,我看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个儿吧。”
“那天不一样,那天心情不好。”
“别贫了。我赶着捯饬捯饬自己见人呢,走了啊,晚上见!”
“晚上见!”
“......东门儿,就门口杵俩棕榈树这门儿。哎哎哎,我看见你了......对对,拐进来。”
王安妮站在酒店门口,对着不远一辆灰色的老奥德赛招招手。
“嗨,安妮。”
王安妮莫名回头,看见大学室友白玲扭着水蛇腰冒了出来,神出鬼没的就跟一早算计好似的。
“玲儿?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哪呀,老大拦着不让走,这不这点儿才给放出来。”白玲站在王安妮身边,身材高挑,浓妆艳抹,下巴点了点正在向王安妮开过来的奥德赛,“欸,安妮,你们家老费换行头了?真够破的。”
王安妮顾自翻了个白眼,嘴上还算客气:“哪儿呀,我家那口成天应酬,这是一好哥儿们。”说着邵柯已经开到了眼前,车窗拉下来,对王安妮一笑,又向白玲点了下头。
六月天光无意,邵柯穿着一件清爽的白衬衣一笑倾心,吹灰不费颠倒众生。
“先走了啊。”王安妮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
“哎别呀,这帅哥谁呀?给介绍介绍呗。”
闻言,白玲看不见,邵柯可看的清楚,王安妮做了个欲呕的动作,然后一手搭在邵柯肩上,换上一脸假笑,回头道:“那行呀。这位,白玲,我大学时候的上铺,石榴裙下的男人能排一个连。玲儿,这我一哥儿们,邵一亿,召耳邵,一亿人民币的一亿。”
邵柯一听险些破功,对着白玲颔首:“您好。”
白玲哼笑,一点不避讳地把邵柯那辆破车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一亿?名字挺大气,就是白起了。”说完也走下楼梯来,无意中看见邵柯垂在身侧的断臂,瞪着眼睛一捂嘴,“妈呀,安妮,你这口味也太重了吧。老费就算四体不勤好歹也还健全,这这这......”
“白小姐误会了,我和安妮只是普通朋友。”邵柯快王安妮一步接道。
看了说话的邵柯一眼,白玲撇了撇嘴,自觉失态便搪塞:“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王安妮原本就来气,见势简直要撕起来了。
邵柯拉王安妮胳膊,又对白玲笑道:“不好意思啊,白小姐,我和安妮一会儿还有事儿,不方便久留,我们就先走了,您保重。”
“哎哎,先别走呀,小哥你看你和安妮这么铁,送我一程呗,我就到西直门,不远。”这白玲看情势不妙,赶紧抛出自己的意图。
邵柯拉住王安妮,笑眯眯地说:“哦,这样啊,送您是自然的。不过您看您贵人多忘事儿,我这四体不全的,出门儿还得驮一轮椅,为了放轮椅我这车后面儿的椅子全摘了,要不委屈您上来蹲会儿?您不也说了么,不远,蹲会儿就到了。”
白玲听了脸一白,赶忙摆摆手:“呃......不不用了不用了,我老公一会儿来,你......你们先走吧。”
“那成,那劳驾您再等会儿了啊。安妮,上车。”
“对不起啊,本来开开心心吃饭,还碰上这种人,她自己跟辆公交车似的,还诬陷别人。”王安妮皱着眉看开车的邵柯。
邵柯笑:“别介。那商纣王身边还有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呢,别说是你们女生宿舍,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六个女生能演一出后宫甄嬛传。你们一个宿舍的,能不翻脸就不翻,你就是不跟她处,日后还有另外四个呢。再说大学宿舍这么宝贵的记忆别给毁了,怪伤元气的。”
王安妮小声嘀咕:“哼,又不是没撕过。”
“不过您这位不会胡说什么吧,今天咱俩吃饭你男朋友知道么?别有什么误会了,挺不好的。”邵柯正色道。
“德明心大着呢,哪像她这种小人。我又不是就跟你一个男的吃过饭,你紧张什么?!”
邵柯嗤笑,转而又道:“算了算了。说说晚上上哪儿吃去?”
王安妮这才回过神儿来,一看邵柯:“哟,刚没细看,您今儿收拾可够帅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相亲去了。”只见邵柯穿好了假肢,白衬衣黑裤子的,不是风流倜傥,也是玉树临风,头发也齐整,简直赛上他俩在君悦酒店谈生意那次。
邵柯得意,敲了敲方向盘:“再看看你说的这破车,是不是也像样儿多了?”
王安妮一看,嘿,还真是:“哟,你这是大清洗了一把吧,不像你呀。”
邵柯有点不好意思:“这不专程今天拉你吗,当然弄体面点儿,又不像平常拉泥。”
王安妮心里开心,嘴上却调皮:“到底是拉泥还是拉你呀,说清楚点儿。”
邵柯无奈:“你!”
“泥?”
“你!王安妮!”
“王安妮?还是王安你?”
“......”
人大在帝都云云众星的高校之中算大的,建筑来讲马马虎虎,当然得撇去沙河那些新楼。东二门那里有座横跨中关村大街的天桥,过去有片儿社区,白日里人模人样,晚上就是吃货的天堂。
北京没有春天,六月里热得升天,千里清蒸,万里红烧,躺哪儿都是铁板烧。即便王安妮师承赫赫有名的统计疯人院,照是起早贪黑地撒丫子往大排档蹲点儿。如今回想起来,和费德明的那点儿感情基础还真得仰仗这方热土。
王安妮撂了高跟鞋,蹬着一双人字拖,抱了满怀的啤酒罐子砸在邵柯面前的桌子上:“喝!”
邵柯给王安妮搭了把手,俯身努着下巴将啤酒向中间拢了拢,听闻王安妮一声大喝顾自笑起来,瞥了一眼王安妮细白的小脚上趿拉着的人字拖:“你倒是齐全。”
王安妮依着邵柯的目光一瞟,有点不好意思,投给邵柯一个无辜的小眼神儿:“抱歉啊,你今天穿这么整齐结果把你拉到这种地方来。”
邵柯笑着摇摇头:“我都好久没这么喝酒吃烧烤了,怪想念的。以前老和邰队他们一起,出事儿以后他们为了照顾我方便就死活要往我那小地方挤,其实我心里还挺怀念那会儿的,住院的时候盯着天花板上那灯就跟现在头顶上这大灯泡似的,可给我想坏了。”
王安妮嘿嘿一笑:“那巧了,择日不如撞日,咱来个一醉方休。”说着拉开罐子就准备下肚。
邵柯赶紧拦住:“别别别且,吃点儿东西垫垫,就你这喝法话还说不了两句就光荣牺牲了我还得给你收拾摊子去。”
“烦请二位借过,生蚝来嘞!”
一大盘秀色可餐的生蚝粉墨登场,馋得王安妮不要不要的。
“二位浇点儿什么?”
“蒜汁儿。”
“蒜汁儿。”
异口同声,二人四目相对,笑作一团。
“嘿哟,还说不是相好,臭味都相投,看这默契的,别装了,再装你哥我都不信!”烧烤摊子老板是个长得黝黑的光头男人,油腻腻一副面孔笑起来露口白牙,眯着眼对邵柯二人挑了挑眉毛,说的邵柯别过头笑起来。
“哎呀,大哥你就别调侃我俩啦,真不是,你不认识我啦,前些年我经常来的,你见过我男朋友的。”王安妮委屈巴巴地撇撇嘴。
光头大哥蹙眉,指着王安妮左看右看,旋即恍然大悟道:“嘿!你就是人大那丫头是不是?变漂亮了!你男朋友是不是那个高高壮壮那个?憨憨的,你老掐人家?!”
“对对对,就那个!”
“有几年没见你了呀。”这大哥也不客气,拉来把椅子就坐到王安妮面前侃起大山来。
“毕业都三年了,忒忙,都没空上这儿来。”
“那这......”光头大哥看向邵柯。
王安妮笑嘻嘻地往邵柯肩膀上一搭:“哥儿们!怎么样?是不是一表人才?!”
光头大哥眯眼一笑:“是是是,一看就是读书人,跟我这粗人不能比!”
王安妮嘿笑。
“那你们吃!我那火上还烤着呢,想吃什么随便叫,把肚子填饱!”
“好嘞,那您忙!”
光头大哥说完就起身走了。
“我可不是你哥儿们。”邵柯看向王安妮,脸上没什么表情。
“欸?那是什么?”王安妮凑过去。
邵柯一双凤眼落在王安妮一张小脸上,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目光一垂,莞尔:“你赚着我的钱,签的是我的合约,人就卖给了我,我那两千万美金,少一分我就为你是问,你说,我是什么?”
王安妮一听赶紧贴上张谄媚的嘴脸,斟一杯酒塞到邵柯手里:“嘿嘿嘿,财神爷,财神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人生能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是不是?您请您请。不是我王婆卖瓜,不过我王安妮本科学历,三年就能混上客户经理不是吹的,有生之年保准给您把邵一亿变邵两亿!没差!”
邵柯指了指王安妮笑得合不拢嘴:“丫头片子还挺会说,来,先敬你这张嘴!”
王安妮赶忙跟上一杯:“老哥儿您年长,您都喝了我哪有不喝的道理,干!”
两人干完第一杯,食料差不多也上齐了。
“来来,先吃点儿,吃点儿,待会儿有你喝的。”
......
一小时后。
王安妮撑着大肚垮在椅子上发呆。
邵柯放下筷子,抿了口酒,恹恹的看着王安妮:“咱们这么喝不行,得玩儿点什么?你们现在八零后都玩什么?”
王安妮眯着眼仔细想了想,喃喃:“两个人......两个人什么也玩不起来呀?!真心话大冒险?”
邵柯谑她:“嘿,没意思!划拳会不会?”
王安妮一乐,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个好!咱加点东西,输的人不但得喝酒,还得老老实实回答赢的人的问题,怎么样?”
“成交!”
“哥俩好呀,五魁首呀,八匹马!”
“你输了你输了!”王安妮给邵柯手里塞杯酒,“快喝!喝了审你!”
邵柯乖乖饮下一杯酒。
“哦——”王安妮鼓掌,“第一个问题问你点儿简单的——”王安妮偏头想了想,突然想起那天王志仁跟她借火儿的事儿,“你抽过烟没?”
“呵,你丫头逮住机会拣点儿值钱的问行不行?”
“别掰扯了,快说!”
“抽过,后来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