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随亦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让贾臻真皱起眉头，他看向裴小保，“从这里到百花小镇还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你当然不在话下，可小随先生是真的不舒服。”

裴小保当然不想随亦可难受，他会选择开摩托车前往百花小镇，只是想跟随亦可有更亲密的接触。并且他觉得开摩托就是比坐四轮车爽很多啊。

可随亦可确实不太适应长距离的摩托车旅程。

“亦可。”裴小保看着随亦可苍白的唇色，有些犹豫。他早就察觉贾臻真对随亦可态度不一般，加上他听说自己外派那段时间随亦可几次三番出现在主楼，危机感更重。而现在，贾臻真几乎毫不遮掩地在与他抢人，就是在逼着他确定他的感觉是对的。

“算了。”裴小保起身，将两个头盔一并拿起，挑眉对随亦可笑了笑，“你跟贾先生的车走吧，我们百花小镇再见。”

他含笑的目光对上贾臻真的视线时，带着几分不服输的倔强与挑衅，似乎在说：时间还长，我们走着瞧。

“喂！”随亦可十分不理解裴小保就这么将自己扔下的行为，他好歹跟自己商量一下啊。

裴小保听到他的声音却只是摆了摆手，连头都没回。

“吃饱了吗？”

贾臻真的声音打断了随亦可目送裴小保的视线。他点点头，兴致不怎么高地回了声“嗯”。

“那走吧。”

四轮的黑色商务车的确比两轮的摩托车更舒服一些，可随亦可只觉得如坐针毡。他用后脑勺对着贾臻真，就差在后背写上“勿扰”两个大字了！他困得厉害，强撑着眼皮望向窗外郁闷地想，裴小保这么追人，能追上就有鬼了！

“窗外有什么风景，这么好看？”贾臻真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不是困了？怎么不睡？”

好烦的三连问。随亦可默默叹了口气，转头面带微笑的看着贾臻真，“我对镜子国不怎么熟悉，想多看一看。”

“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问我？”贾臻真有心拉近自己与随亦可的关系，刻意放轻了声音。

随亦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困顿的大脑反应迟钝地想着，反正自己也琢磨不出来，不问白不问。

“我发现这里的车上都没有镜子，那司机是怎么观察路况的？”

车子经过一处减速带，颠簸声却没能遮掩住阿淼倒吸冷气的声音。随亦可也在一下下的颠簸中回神，脑子逐渐变得清醒。

“镜子是镜子国的禁品。”

“在他面前，千万不要撒谎，更不要露出虚伪的一面或者提起镜子。”

......

镜子，是镜子国的禁品，任何人都不可以私藏。而贾臻真对镜子格外讳莫如深。可随亦可曾在主楼看到了那么多面镜子。他早就知道贾臻真和镜子之间，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这些随亦可是不应该知道的。他更不应该在贾臻真面前随意提起镜子。他还记得那天傍晚他被抵在书房门上时，贾臻真脸上可怕的表情。

可现在......

车厢里安静得诡异，阿淼时不时回头觑一眼贾臻真脸上的表情以及口不择言的随亦可。

随亦可坐得板正，热汗冷汗出了一身，库库往下淌。就在他犹豫着想换个话题，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贾臻真开口了。

他目视着原本应该装着反光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开口，“车上并不是一直都没有镜子的。破镜运动之后，镜子成为镜子国的禁品，车上的镜子才会被取代。”

“我们用红外线探测仪代替了镜子。”他看了随亦可一眼，“这样做有利有弊，但这是镜子国的常识，之后不要再随便问别人这种问题。”

阿淼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落在随亦可身上的目光藏着几分敬佩。

“嗯。知道了。”他果然还是生气了，随亦可小声应着，但还好没有上次那么可怕。

紧张的气氛逐渐消散，随亦可身上黏腻的汗液也被蒸发。困意再次上涌，他觉得有点儿冷。

贾臻真一直留意着他的小动作。他的余光中，随亦可正抱着双臂，眼皮合上又睁开，脑袋左一歪右一歪，带着点儿与年纪不符的可怜与可爱。

贾臻真观察了他好一会儿，确定他马上就要睡过去了，这才从车子里翻出一张薄毯。

他小心翼翼地抖开，正要往随亦可身上盖，突然右肩迎来一股温热的重量。

他手上的动作静止了，脑袋极其缓慢地往右肩处转动。他看到随亦可通红着脸，枕在自己的肩膀上，郏边被挤出一块软肉，呼吸又轻又热。

身体所有的感官与细胞在经历过一瞬间的静止后，突然不受控制地疯狂叫嚣起来。每一寸骨骼与皮肉都在微小地战栗，贾臻真竭力维持着脸上的镇定，帮随亦可盖好了毯子。

他极轻、极轻地调整了一个姿势，让随亦可枕得更舒服。

砰、砰、砰！他突然抬手按住左胸，生怕自己震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惊醒随亦可。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人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了。

许久，随亦可灼热的呼吸依旧落在贾臻真颈侧。

喉结不安地滑动，心脏却缓缓恢复正常，大脑也终于开始正常运作，贾臻真抬手探了探随亦可额头的温度。

他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