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的经历,随亦可想起来就觉得离奇。
离奇中又带着一种他无法描述的脱离现实的美感。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得毫无逻辑,他在一种莫名紧张的氛围中失去思考能力,只能顺从地跟随贾臻真的安排。
他在贾臻真的催促下,松开紧扒着窗台的手。心率飚高的瞬间,他已经踩在了地上。
贾先生说到做到,在他落地的前一瞬搂住了他的腰,给了他一个向上的力,为他的落地提供了足够的缓冲。
但对第一次做这种事的随亦可来说,从将近二楼高的窗户上跳下来,还是太超过了。
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带着贾臻真一起歪倒在了草坪上。期间,还将自己和贾臻真的面具全部碰了下来。
好在没有受伤。
贾臻真坐起来,捡起散落在身旁的两个面具。
“把面具戴好,别被人看到。”他抬手给自己戴好面具,将另一个递给随亦可,却发现随亦可正在笑。
他摊开双臂,平躺在草坪上,刚刚还是一副害怕的模样,现在脸上却露着几分兴奋。月光落进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像一汪潋滟着的浅棕色的湖。
“你在开心些什么?”贾臻真将面具扣在随亦可脸上时,才发现他一着急弄混了两人的面具。此刻随亦可脸上的面具其实是他的。但不知出于何种心思,贾臻真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悄悄隐瞒了下来。
“啊?”随亦可坐起来,抬手将面具系好,“有嘛。”他只是突然觉得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其实还挺好玩的。
身体里的血液莫名躁动起来,老实了二十多年的随亦可,中二热血期在这个晚上突然降临。
尽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要从窗户离开酒吧,但他对接下来的行程却有些蠢蠢欲动。
“现在去哪?”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贾臻真。
贾臻真定定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却将手递给他,“先起来,离开这里。”
深邃的天幕垂满星星,乡村的路上草香虫鸣。
他们一前一后奔跑在这条没有名字的石子路上,呼出的气息交缠在一起。
前路没有尽头,他们也没有目的地。只是跑,不停地跑。
紧张的氛围散去,一股莫名的兴奋与喜悦弥漫在两人之间。
他们跑了许久,终于累倒在一棵巨大的老榕树下,惊起树下无数只沉睡的萤火虫。
随亦可喘着粗气,偏头看向贾臻真,眼睛里满是笑意。
贾臻真不明白他在兴奋个什么劲,又很轻易地被他的情绪感染。
“贾先生,你笑了?”
萤火围绕着他们飞舞,零星的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在贾臻真俊美的脸上。他唇角微动,像积雪不化的高山遇上晨起的第一缕阳光,让人不由心驰神动。
随亦可被面前的美貌蛊惑,一个奇怪的念头自心底涌出。他想,他要是真是个gay的话,贾先生这种也不是不行。
但很快,他就甩了甩脑袋。
真是big胆,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不清楚嘛,竟然敢高攀高高在上的甲方大人。随亦可,你真是飘了。
“你又在干什么?”贾先生看着随亦可突然甩头的动作,像是在看一只从水里刚爬上来的小狗。
随亦可自然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吐露,他对贾臻真讨好地笑了笑,说,“只是觉得贾先生笑起来很好看。”
这话也不是完全的拍马屁,但贾臻真还是看出了他眼睛里有着明显的虚情假意。
贾臻真脸上的笑意淡去,他严厉地看了眼随亦可,语气似在批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我、我只是......”随亦可立即紧张起来。却又转念一想,这又不是工作时间,自己干嘛怕甲方,“我只是有些好奇,想来见见世面。贾先生虽然是我的甲方,但这应该跟工作无关吧。”
贾臻真的脸色更黑了。“这里很危险。”
看得出来。随亦可点点头,“所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贾先生为什么会出现这里?还有舒究和裴小保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的问题太多了。”贾臻真看了他一眼,低头摆弄起自己的按键手机。
“可我也算是当事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是情有可原吧。”
贾臻真轻哼一声,没有接话。随亦可看他一副不想搭理自己样子,默默瞪了他一眼,向后倚靠在树干上,噤了声。
许久,贾臻真终于拨弄完自己的手机,这才不情不愿地缓缓开口。
“是舒究告诉我,他今天会带你来这里的。”
贾臻真下午收到舒究的消息时,虽然觉得烦闷却也并不想管。随亦可是个成年人,他想去哪里本来就是他的自由。只是之前刺杀的案件在先,他担心随亦可也被极端反对派的人盯上,便嘱咐阿淼多派几个人跟着他。
只是令贾臻真没想到的是,他刚吩咐下去没多久,就有新的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