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阿淼的车,贾臻真才让随亦可将面具摘了下来。贾臻真去了副驾,听阿淼汇报昨晚他们离开之后的事情。
随亦可坐在后排也竖着耳朵听。他旁边两副面具交叠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他不知道昨晚酒吧里的具体情况,还是有些担心舒究和裴小保的。
可他昨晚睡得太不舒服了,阿淼的声音又小,宛若催眠。他听着听着,脑袋直往旁边倒。直到从阿淼口中隐约听到舒究和裴小保的人名,确认他们相安无事后,随亦可才彻底放松自己的意志,歪头靠在了车窗上。
贾臻真和阿淼一同向后看去,确认随亦可睡熟了,才再次开启对话。
“他呢?”贾臻真看着随亦可的脑袋在车窗上一点一点的,声音愈发不耐烦。
“金先生他,”阿淼面露为难,“金先生身份特殊,他执意要在百花小镇多待几日,我们也没有办法。不过,我们的人已经留出一部分守在他身边了。金先生也表示不会再去那家地下酒吧了。”
“随便他吧。”贾臻真自认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有些人若是自己不想好,他也没有办法。心头的阴郁一闪而过,注意力又被随亦可动来动去的脑袋吸引。
“阿淼,停车。”
“怎么了?”阿淼不明所以,却还是立即靠边停了车。他还以为贾臻真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了做,正准备掉头回去,却见副驾上的人已经动作利索地来到了后排。
他从后边翻出一张薄毯,盖在随亦可身上,又笨拙地去掰随亦可的脑袋,想让他安安稳稳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好在,随亦可睡沉了,任他摆弄了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倒是前排一向冷静自持的阿淼,差点惊掉了下巴。
贾臻真若无其事地瞥了阿淼一眼,冷淡开口,“愣着做什么,开车啊!”
车子再次加速,随亦可枕在贾臻真肩膀上的脑袋仍不老实,贾臻真只好用一只手帮他固定。
随亦可的呼吸落在他颈间、手侧,那种全身所有细胞都在疯狂沸腾叫嚣着的感觉又重新点燃了他。
但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贾臻真对自己的身体提前做出了预判。
他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窗外,告诉自己,许久没有跟人亲密接触是会这样的。
虽然身体反应有点儿过于夸张,但毕竟随亦可是他第一个想要主动接近的朋友,应该也算得上合理。
大不了,回头咨询一下那位被他遗忘许久的心理医生。
车子时不时摇晃一下,随亦可睡得沉,梦里回到还在坐摇摇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在跟着音乐,“爸爸的爸爸是爷爷。”他却被橱窗里一本装订精美的故事书吸引了目光。
他很想记下这本书叫什么名字,然后告诉院长夫人,请她帮忙借一下。可阳光太强,书上的字本就反光模糊着,再加上摇摇车晃来晃去,他更是看不清了。
他隐约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说话,更迫切地想要看清那本书的名字。可摇摇车将他箍得死紧,他根本下不去。
心烦意乱间,他感觉额头被人轻轻弹了一下。
随亦可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站在窗外的管家。他微微弓着身,正对随亦可笑着,那副看破一切的模样,让随亦可瞬间清醒了过来。
随亦可猛地起身,额头却撞上一处硬物。他痛得哀嚎一声,又躺了回去。
“嘶。”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随亦可揉着额头抬眼去看,却与脸色不善的贾臻真对上视线。
“贾先生?”微微泛红的额头是顾不上了,随亦可看到贾臻真的下巴也红了一片,突然明白自己刚刚撞到的硬物是什么了。
可是他的额头为什么会撞到贾先生的下巴?
随亦可眼睛里闪出几分疑惑,又在下一秒,猛地睁大了。
他脑袋下那个又硬又软的东西,是......
是贾先生的大腿!?
啊!!!!一道凄厉的惨叫在随亦可心间无声响起。他的胆子是瞒着他偷偷进化了嘛!?它怎么敢让他睡在甲方的大腿上的啊!?
“还没躺够?”贾臻真垂眼冷漠地望着他。
随亦可睡觉的时候一直乱动,动来动去就从肩膀滑到了他的胸膛,又从他的胸膛滑到了他的大腿上。贾臻真虽然浑身不得劲,却还是用朋友的关系麻痹着自己,一忍再忍。
现在终于抵达目的地,他的腿也麻透了。
“抱、抱歉,贾先生。”随亦可连忙从贾臻真身上爬起来,迅速又小心。
贾臻真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后才轻哼一声,推开车门下去,动作有些微的僵硬。
随亦可独自坐在车上深呼吸。直到车窗被人敲响,他才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