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人。”他说,“可惜太急了。”
白敛抬下巴,笑意不退:“也许我就是运气好。”
简云往前一步,声音极轻:“我见过很多人以为自己能留下来。”
白敛眨了下眼,语气慢慢冷下来:“可现在留下的人,是我,不是你。”
他往前一步,和简云几乎贴近,压着嗓子低声说:“他现在牵我,不牵你。”
简云没有退。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低声问:“你知道你在谁的剧本里吗?”
白敛愣了一下。
“你知道你在博感情,但我只问一句——你知道是谁把你放进这出戏的吗?”
他顿了一下,声音微沉:“方北,是逃进你那儿的。不是走向你。”
白敛呼吸一紧,没说话。
简云却已经后退一步,礼貌地点了点头:“你不用怕,我现在不会动你。”
他语气仍然温柔:“你对他还有点用——像镇痛药,或者缓释胶囊。可这类东西,一般不会长久。”
他说完这句,转身离开,步伐稳而轻。
白敛站在原地,手插进兜里,指节一点点绷紧。嘴角还扬着,但整个人已经明显沉了下来。
他不是听不懂。
只是不想信。
白敛应酬回来已经快一点,刚一进门就看到方北倚在落地窗边,洗过澡,换了居家的灰T恤,手里夹着一支还没点燃的烟。
“回来了。”他没看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嗯。”白敛走过去,自然而然地靠上去,从后面抱住他,酒气不重,身上带着一点香槟味的甜。
他抬头亲了一口方北的下颌:“我累了。”
方北低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把烟收回了烟盒里。
灯没开,只留一盏床头的小黄灯,温吞的光影里,他们在床上交缠。
白敛像往常那样主动,可每一次主动到一半,节奏就慢慢被方北掌控过去。
他已经习惯了。
方北不喜欢情人太热烈、太黏腻。他不是粗暴,而是控制欲太强——像是在完成某种节奏上的对齐,而不是共享一段缱绻的亲密。
白敛有几次试着牵着他手、抚他的头发,都会被轻轻拨开。
他不说“不”,但也从不主动回应。
结束之后,白敛窝在被子里,头发有点乱,转头看见方北坐在床边,点了一支烟,窗帘没拉,城市的夜景在他肩上投出一道冷影。
白敛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语气轻巧得像是扔出去一颗糖:“北哥,你跟简云……算‘青梅竹马’吗?”
方北没回头,只是抽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在指间亮了一瞬。
“小时候是。”他语气不重,像是在陈述一段已经过期的旧事。
白敛撑起身,靠在他背后,装作不经意:“我听人说,你们关系以前很好。”
“嗯,他一直对我挺好。”方北吐了口烟,语气淡得像水,“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好。”
白敛盯着他的背影,忽然问:“你没答应他?”
方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缓缓回头,目光落在白敛脸上,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半晌,他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像是听见什么荒唐事:“你是觉得我会跟简云谈恋爱?”
白敛没有回答,只是在那道笑声之后微妙地收敛了表情。
方北却没继续笑。他靠着床头,一条腿曲起,指尖夹着烟,语气不冷不热:“他曾经是我最好的兄弟。”
他说这话时,声音不快不慢,但尾音却透着一点疏远的冷。
“我们长大了。”他看着窗外,“也就走散了。”
这句“走散了”,像是扔进夜色里的石头。
轻,但沉。
白敛没再追问。他察觉到方北的情绪变了——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刻意拉远的回避,像是对某段旧事的不愿回忆。
可那一瞬间,方北脑海里还是闪过一点残影。
那是十八岁的某个课间,简云给他讲AP统计学,指节擦过他掌心,他不动声色,却整整一节课没听进去。
再后来,纽约冬天,简云半夜回来,抱着热牛奶蹲在他电竞桌边,低声说:“你再不睡,心脏迟早出事。”
那时他心口乱跳得像被人拿火烧,但第二天他就约了一个金融系的男生出去。
——方北记得那些事。
但他早就说服自己,那都只是“兄弟间太熟”。
白敛没再问。他能听得出来,方北不是生气,只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悄悄往方北那边靠了靠,手指搭上他手背,声音软下来:“我知道了,我不会多想。”
方北没躲。
只是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