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从未遇到一个愿意坚定地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是众人眼中的恶魔,死了才好。
只有他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知道,他的弟弟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有苦难言。
惊雷炸断了前行的路,他站在深渊前,任人生的狂暴风雪打在脸上,疼痛浸进肉骨,他险些站不住。
他的面具他的体面被撕得一干二净,不堪与屈辱□□地暴露出来。
他停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不远处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突入地插进来。
“浜”地一声撞击后,紧接着女子的惊呼。
“哎呦。”苏旧旧捂住额头,从柱子后现出身子来。
刚才她只顾着跑,没瞧见前方有什么。
这一撞撞得她眼冒金星,险些昏厥。
不过一会便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向着棠长生的方向一顿输出:“谁告诉你没人关心他的,你以为你很厉害吗?你以为谁离了你就不行了吗?,还有,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你这跟拿一把刀往他胸口插有什么区别!”
“你是?”棠长生被骂得发懵,仍端着风度。
“我是!我是……”她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转过头自言自语:“我是谁?我是苏旧旧啊。”
“苏旧旧是?”棠长生上前一步,欲再相问。
棠采抬袖拦住他:“阿兄,还有事吗?”
“阿芥!”他一时着急,加重语气:“你不该如此回避我,我认为有什么事情我们应该一起承担。”
“阿兄觉得,自己的人生就真的…一片光明吗?”他调整方向,正正站在他身前:“将来你所要经历的,要进行取舍的,会比我多得多,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衡量好,又怎么好来对我指手画脚?好人和坏人都让你来做了,我做什么?”
“我……”棠长生无话可说,因为他的确说中了他内心深处,挖出了他想要努力掩盖的真相。
“好。”将视线从苏旧旧身上收回,他下定决心般地点点头:“那就等到我有资格和你说这些的时候,我再来找你。”
他很快离去,俊郎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夜夜渐深,透亮的月光打在身上,像拥有读心术般,将心事都呈到明面上来。
苏旧旧只站了会,便觉得浑身骨头发麻。
趁棠采不在意,她悄悄挪动步子,意欲无声潜逃。
“啊!”身前凭空出现一道墙,她捂住肿包的额头,缓缓抬头跌进他如春水般的暖眸中。
整个人被装进了火炉,在夜风的煽动下越燃越望。
直他用略带冰凉的手覆盖下来,挡住月光的同时,也隔断了燃烧的源头。
他附在她耳边,气息混在风中:“阿旧明日同我去一个地方吧。”
“去哪里?”她抖了一下,全身血液倒流。
他嗓音醇厚,像被炼化的酒:“离开这里。”
“出,出阁?”她舌头打颤,话都说不清楚了。
书上记录棠采离开纪清阁的次数并不多,不过寥寥三四次,可是他每一次都会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造成死伤无数。
“没错。”他放下遮挡她目光的手掌,背手行至一旁,目光半侧回来:“若阿旧不愿,也可拒绝。”
“我并非不愿,只是不忍。”对书中的惨烈片段进行了简单脑补,便让她浑身发抖。
她看向他,目光满是悲怜。
他是持刀人,又何尝不是被刀人。
棠采回头看她,对她此举颇觉疑惑。
思量过后,状似无意地点点头:“像阿旧这般嫉恶如仇,义薄云天之人,果真是难以猜测。”
“何来义气?”从悲伤情绪中醒来,她直接发懵,不懂他的意思。
“刚才阿旧赶来为我解围……”
“那不是义气。”他话才说一半,被她打断。
“不是义气?”他看向她,凝住目光等待回复。
“对。”她对视上他的目光:“那是我为了满足个人私欲所为。”
“个人私欲?”他呼吸突然急促,定住目光不敢稍离。
“没错。”她上前一步,特意加重语气:“刚才所作所为,纯属我苏旧旧个人私欲。”
接着竖起大拇指,扭转方向指向自己。
“那这么说。”他向后靠,放大她这个“高难度姿势”的施展空间:“阿旧做好准备了?”
“准备好了啊。”收回大拇指,从鼻下擦过,一脸无所大畏。
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她拼了。
“那我便开始期待阿旧的表现了。”他挡下她的手臂,弯腰倾身上前。
“嗯嗯。”她闭眼点头。
目光自她眉眼向下流转一圈,他收回难以自抑的上扬嘴脚,从她的右肩越过离开。
“哎,这菜?”她指着她做了大晚上的菜,面露不舍。
“这菜不错,但我相信阿旧还可以做到更好。”他半转脑袋,眉角洒落对她的信任。
“好……好吧。”她嘴角发僵,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