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韩辰的尸身出殡,魏九安也去了,他代表白羽尘去护送棺材。
宫人们抬着一口棺材进来,还托着一个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是韩辰的头颅。
魏九安和一众宫人脸上俱是悲伤和严肃的神情,魏九安一袭白衣,打着头阵。
韩辰的棺椁和送葬的队伍从宫门口往韩府走,要到了韩府让韩父韩母看了尸体,才能将他的棺椁带到韩家祖坟下葬。
到了韩府门口,韩母早就站在门口迎接了,看见送葬的队伍走过来,老人家红肿的眼眶流出一滴泪水。
韩母擦了擦眼泪,朝魏九安福了福身,道:“魏大人辛苦了,忙活一上午。”
魏九安连忙回礼,道:“不敢,您莫要哭坏了身子,身体要紧,韩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想让您这样伤心。”
韩母走上前,魏九安立刻扶住她,只听见老人呜咽道:“辰儿从小勤学苦练,就是为了以后能光耀门楣,能让我们家里吃饱饭,近几年他有新想法了,他想造福百姓了,我也觉得是好事,但是他为了这个理想把命都搭进去了啊……”
魏九安看着她哭的样子,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心里也难受,道:“韩大人是大梁的功臣,以后不会打仗了,也要感谢韩大人。”
韩母依旧哭着,道:“你说我家就这一个儿子,辰儿没有了,以后这几年都要我和老头子相互扶持才能活着,我可怎么过日子啊?”
“我一想到我的辰儿不在这人世上了,我就想哭啊。”
魏九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给她顺着后背,慢慢安慰。
韩母哽咽着道:“我的辰儿身首异处,我今日也想求个恩典。”
魏九安道:“您说。”
韩母又擦了擦眼泪,道:“让我把他的尸身放在韩府几日,我给他整理仪容,之后在下葬,孩子总不能死了也没有个完整的尸身啊。”
魏九安只好答应了,道:“行,那等您将韩大人的尸身整理好了,我就还来送葬。”
韩母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
反正时间还早,魏九安也不着急回宫。
他走在青石板路上,看着繁华的京城街道。
天很晴朗,树木茂盛,树下有老人哄自家孩子睡觉,唱着令人舒心的童谣。
这时,魏九安看见有一家买糕点的铺子,下意识想到陆明泽。
当时他们二人刚到京城,都没吃过甜食,直到在一家铺子里买到了糕点,从此便喜欢上了,之后看到糕点,也是互相提醒。
他刚才下意识也想叫陆明泽的,但是又想起来,陆明泽已经被葬在枫树林里了。
若是当时没有废掉武艺就好了,那就可以和陆明泽一起领军打仗去,至少还算圆了个梦想。
至少不会像现在,连曾经一起患难的朋友都找不到了。
魏九安还是买了一盒糕点,那是一盒栗子酥。
魏九安就坐在桥边,把油纸打开,拿了一块吃起来。
栗子酥是带了些甜味的,至少在魏九安眼里是好吃的。但是今天,几滴眼泪顺着脸颊掉进糕点里,栗子酥就变咸了。
魏九安抬手,用手背胡乱抹了抹眼泪,没想到越抹越多。
湖面上平静无波,清澈见底,连鱼都能看见。
他坐在水边,被风一吹,徒增伤感。
可惜了,韩辰至少还会有墓碑,陆明泽的坟墓却成了无名冢。
陆明泽的爹娘不认他,陆明泽也没有家了。
魏九安的爹娘不在世,但是魏九安至少有白羽尘了。
都好难受。
栗子酥越来越咸了,让他吃不下。
韩府。
送走魏九安后,韩母看着宫人将韩辰的棺材抬进院子。
韩母又一次哭了,她哭自己的儿子,命怎么这么苦啊。
死了都没有全尸,为什么呢?
还好,大梁把韩辰接回来了,让韩辰也回了自己的家。
有个家可真好啊,活着的时候有寄托,死了之后有归宿,家可真好。
韩母伏在棺材边哭泣,一滴又一滴的泪落进棺材里,染湿了韩辰的衣襟。
这时,韩父从里屋出来,眼睛也是红的,道:“孩子他娘,孩子回来了吧?”
韩母点点头,哽咽道:“回来了,孩子的尸身还没整理好,我给他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