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陈嘉映又换上了初见的夏装,他长高了很多,原本不到冯俞静胸口,现在已经做到和她一样高了。
看着短到露肚子的短袖,冯俞静不断咋舌,能不能换一件衣服,她向陈嘉映提议,“能不能去买新衣服?”
听到冯俞静的话他这才淡定的看了眼衣服,实则耳朵微微泛红,他这是在不好意思吧,冯俞静扶额。
“好的。”
微弱的声音穿进冯俞静耳朵里,她这才满意道:“这才乖嘛。”
陈嘉映想要考到县城里最好的初中——县一中,他也有这实力能做到,反正冯俞静不担心,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每天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快点到2025年?
从她穿到荷叶镇到现在才过了一年,今年才2016年,她都想一头撞在南墙上了,到底什么时候能让她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但是她最近隐隐感觉不对劲,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灵魂的颜色越来越黯淡,命运冥冥之中在牵引着她,或许是该进入轮回了,也或许是她该回到原本身体里去了……
不管是什么,对陈嘉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自己陪了他那么久,肯定会有依赖,就算他对她再冷漠,过了这么久,那他也习惯了她。
如果让冯俞静在回去和待在这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去。
在现在这个什么都不明晰的情况下,她只能等,等着下一秒该迎接她的是什么,如果可以,她希望是回到2025年。
陈嘉映重复着每天的生活,每天都活力满满,虽然不苟言笑,但能感受到他的活力。
陈建业还是老样子,打牌喝酒,她一直都不喜欢他这个爹,打牌毫无底线,没钱竟然还能借钱打,看来是真爱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陈建业打牌自己遭殃就算了,竟然还要牵连到陈嘉映。
棋牌室里烟雾缭绕,搓麻将的声音混合着人声,斑驳的白墙,以及吱吱作响的吊顶风扇。陈建业就是在这么个地方打牌,他最近的手气很不好,总是输钱,但他又不肯离开,总想着自己能翻身。
实在没钱了怎么办,这里的人不会轻易借钱给他的,他靠着墙壁,嘴里叼了根烟,他抬起手点燃烟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泄出来,墙上的广告吸引了他的注意。
“呦呵,有来钱路子了。”
拨打了广告上的号码,跟随着电话里人的指示来到了一个,巷子里有家小店,店门因时间久了变得暗沉。
走进店门,里面有几个壮汉身穿白色背心,手臂上、脖子上纹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身,眼神不善地端详着进来的顾客。
陈建业随手丢掉烟头,踩灭了火星,他问道:“这里能借钱么?”
从最里面走出来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他显然是这家店的老板,虽然身穿西装,可浑身一点气质没有,像是个卖保险的,他讨好地说:“有有有,只要还得够快,利息就低。”
穿西装的介绍了一个自己,他叫罗帆,是这家店的老板,他们这店是专门借钱给那些紧急需要人的,而且利息很低。
当然这只是他的说法,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放高利贷的,可偏偏陈建业看不出来,他听完罗帆的介绍和借钱的细节就直接要来合同大字一签,笔一甩,拿钱走人了。
合同上的条款陈建业一概不看,一万块就到手了。罗帆笑眯眯地目送他走,心想着又有个冤大头送上门来了。
拿到钱的陈建业回到了棋牌室,开始了日夜颠倒的日子,他本以为运气不好只是一时的,可也没想到钱如流水般输完了。
没钱了只好回家,喝得个烂醉如泥,他点上根烟,烟雾大的模糊了他的视线,心里郁闷的很,眼球上布满红血丝,胡子也几个月没剃了,头发乱得像流浪汉。
“咔吧。”
门锁开了。
陈嘉映回来了,父子两四目相对。
陈建业起身,手里抄起酒瓶晃晃悠悠地走向他。
“嘭”
酒瓶碎得稀巴烂。
陈嘉映躲过去了,看来他爸今天很不高兴,他紧紧盯着陈建业。
陈建业大骂:“谁让你躲的?”
他一把把陈嘉映踢翻在地,拳头并着巴掌朝他脸上砸去,他的嘴巴仍没停下。
“你再躲呢?我看你还躲不躲了?你不是挺能耐么?”
无语,可恨,冯俞静最讨厌家暴男了,只知道对着家里生窝囊气,她实在是看不下去,她费劲地推开了他。
陈建业喝了酒很糊涂,他痛揍陈嘉映的时候被什么推开了?他反应不过来,以为是他还手了,嘴里什么恶毒的话都脱口而出,“你竟然还敢还手,你个小畜生,老子打得你还不了手。”
没用的。
陈嘉映朝着冯俞静摇头,希望她别费劲,他受得住,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想哭,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大颗大颗的,鲜血从嘴角,从鼻子里流出,流到下巴处,流到脖颈处,流到项链上。
戒指上慢慢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