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嘉映不反抗,陈建业猛地朝他肚子上踹一脚,拿起酒瓶就回房间了。陈建业每次喝醉都回打他,他每次都只能默默受着,他也反抗过,但迎接他的只会是更凶猛地打击。
他蜷缩成一团,好痛,身上好痛,痛到动不了。
但在看见冯俞静担心的表情时他微笑着说:“我没事。”
手抚摸上他的脸,冯俞静皱着眉头说:“如果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突然,她半拥抱了他,重复了刚刚的话。
“如果你想哭,就靠在我肩膀上哭吧。”
奇怪的触感,陈嘉映将头深埋进她肩颈,但他很喜欢,滚烫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膀。
呜咽声隐隐传来,她轻拍着他的脊背。
眼前的突然而来白光刺痛她的眼睛,她抬起手想挡住白光,却发现白光穿透身体并且离她越来越近。
她缓慢睁开双眼,眼珠转溜着,眼前的景象令她激动,洁白的吊顶,满是医疗仪器的房间,能呼吸到的空气。
以及动不了的四肢?
怎么回事?怎么她的手和脚动不了?她使劲挪了挪腿,结果还是没有感觉。
这时,护士进来查房了,她看见醒了的冯俞静,忙得跑出去叫医生。
医生来了,他向冯俞静解释道:“冯俞静女士,你遭遇了车祸,这对你的身体造成了挤压,经过检查,判定你为脊柱脊髓损伤,不过不是完全性脊髓横断,虽然现在动不了,以后还是有机会会恢复的,只不过希望占比有点小,这边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他们马上就会赶来……”
大脑嗡嗡的,医生说得什么她也听不完全,可身体上的痛感和呼吸上的困难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这个身心上双重的打击。
脸上的表情皱成一团,泪水流下打湿了她鬓角的头发,病房里有微弱的仪器声响和她的呜咽声。
原本回来时高涨的情绪一下降入谷底,她的情绪从得知自己要瘫痪后就一直处于崩溃边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后半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此次的车祸已经让她的身体变得很脆弱了,这让她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局面?
躺在病床上的她面容憔悴,毫无血色,瘦得几乎是皮包骨头,只那一双眼睛清澈动人。
谁又能联想到以前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会是一个人呢?
高跟鞋的踢踏声让冯俞静看向门口,那是冯素云,女人一袭红裙,大波浪尽显魅惑,虽说是两姐妹,但她和冯俞静长得一点也不像,她长相更加妖冶,而冯俞静偏清冷。
手捧一束火色玫瑰,嘴角一勾,“姐姐,你终于醒了。”
就算冯俞静故作镇静,她也看见了她哭红的眼角,冯素云走上前擦去她的泪水,轻声说:“我可难得见你这么憔悴的模样。”
冯俞静不理会她的话,别开了脸,她说:“你别装了,弄的像我俩关系很好似的,爸妈呢,怎么没看见他们?”
冯素云眼色一暗,抽回了手,优雅地坐在她的床前,指尖拨弄着刚放在床头柜上的玫瑰,她说:“你还是这么不待见我,罢了,我不与你计较了。爸妈正在来得路上。”
一阵无言后,冯素云又自顾自地说起了话。
“姐姐,你知道吗?你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好好坐下和我聊天,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共处一室这么久,哪怕你这样了,你也不会和我好好说话。”
记忆里的冯俞静从来不会主动和她说话,她总是很忙,忙着补习,忙着练习钢琴,忙着完成爸妈布置的任务,她们也不会共处一室很久,唯一能见到姐姐的地方就是餐厅,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可家里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她只能埋头吃饭。
爸爸和妈妈对冯俞静抱有很大的期望,他们希望她做到的事有很多,可对冯素云却没什么要求,甚至会忽略她。
外界的人提到她的时候总会给她加一个前缀——冯俞静的妹妹。冯素云当然不甘心活在姐姐的光环下。
如今她出车祸了,还能怎么光鲜亮丽下去呢?
玫瑰花被冯素云捏碎在掌心,与此同时,有人赶来了。
此人名叫辛云,是冯父的秘书,他提着果篮礼品进来了,鞠躬说:“冯小姐,你好,冯总听说你醒了,特意叫我来看看你,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失望的神色在那一刻露出,但很快恢复如常,冯俞静都清楚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可为什么还要抱有期待呢?
“我知道了,放下东西你就可以走了。”
等到辛云走后,冯素云说:“姐姐,你我都清楚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不是吗?”
不想看见任何人,她闭了闭眼,说:“素云啊,我累了,你走吧。”
打发走冯素云后,她就这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从白天到晚上,后来从护士口中得知自己昏睡了1天。
原来在荷叶镇的一年就是如今的一天吗,她不禁想起回来前可怜的陈嘉映,他还好吗?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哭吗?
不知道2025的陈嘉映过得怎么样了,希望他逃离了荷叶镇。
和陈嘉映待在一起的一年被冯俞静当成一次奇幻的经历,她想,自己以后和他可能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