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赵氏皇族的故土在,清明祭祀年年都有,若是年年兴师动众跋涉数百里,便是天下百姓没意见皇陵里睡着的先人们都会掀了皇陵,故而说是清明祭祖,实际上只是在玉京的山登高祭祀。
礼部同宗人府准备了两套方案,若是今年隆庆帝主祭,那便沿用往年的规制,若是太子郴代为祭祀,那就降等。随行的队伍里少了东宫的人,宗人府和礼部的众人还以为不用更换规格,结果,隆庆帝登祭台时命羲和公主殿下同行。
不等宗人府和礼部的人提意见,随行的御史台诸位大人第一时间提出了意见。
“陛下不可。”
“储君尚在,祭祀一事怎的由羲和殿下同祭?”
“陛下,这于理不合。”
御史台几位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硬生生讲出了数十人的效果。
隆庆帝回身看向诸人“我儿为赵氏之子,有何不可?大昭律上哪一条哪一款说了我儿不可参与祭祀?”
接着又看向那以太子尚在为由不准赵棠随同祭祀的御史,“张爱卿倒是说说,储君尚在,羲和怎的就不能同祭?羲和为长,太子为幼,有何不可?”
高台之下的几位御史瞠目结舌,这…诡辩,这是诡辩。
天地君亲师,即便羲和殿下为长,可六皇子为储君,怎能论长幼。
“羲和殿下女子之身,怎能参与祭祀?”
“怎么,卿此言莫不是说赵氏先人皆天生地养,无母无姐?”
赵棠在隆庆帝叫她上前的第一时间就站到了隆庆帝的身侧,一言不发的看着台下争执不休的诸位大人,见他们将矛头朝向自己她也不客气。
“殿下不过女子,不得干政。”
“蚕桑礼时你怎的不提祭蚕神的都是女子?怎么祈求来年桑麻纺织顺畅便不是政事?”
一来一往的赵棠有些不耐烦,放言:“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不如一起说了,省的浪费本宫的时间,莫要误了祭祀先祖的时辰。”
这丝毫不将御史台的几位老迂腐放在眼里的话更是将人气了个仰倒。
“你…你。”老御史气的浑身发抖,颤颤巍巍的还想再说些什么。
赵棠没耐心再等他开口,“张大人与其在这里指摘本宫不合理礼制不如回去想想,一大把年纪得了花柳病晚节不保该如何自处。”
“殿下未免太过狂妄。”
“大人若是自认为进退有度,不如回家再看看你那不成器的子孙,兴许就不觉得本宫太过狂妄了。当街纵马,强抢民女,这才是真正的狂妄。”
“大人如此的有孝心,忠义两全,那叫你弃在老家的糟糠之妻是假的了?停妻另娶,大人不如想想回京后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赵棠不遗余力,不落下风,竟然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还反叫她揭了老底,别说官位名声,甚至性命都难保。
就不能太惯着这些老迂腐,否则叫他们蹬鼻子上脸那还得了。
君不见除了他们没人开口,倚老卖老,真以为她怕了不成。
赵棠将台下站着的几个老迂腐扫了一圈,心中有些不忿,这样看来,狎妓竟成了最轻的罪错了。
春试前父皇便同她提过祭祀之事,只不过那时她觉得时候未到,储君尚在,若是她身为帝姬越过太子与帝王恐怕会招来议论。母后的一句话点醒了她。
“古来能够当上皇帝的有几个是一路平坦的,便是你父皇亦有非议之声。”
这皇位高处不胜寒,数万人的眼睛盯着,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一错不错的考究,与其瞻前顾后不如直来回去随心而行。
如此,她应下父皇的恩赏。
从她答应的那一刻她已经猜到今日可能发生的一切,也为此做好了准别,只不过没想到,这几位大人实在是有些不中用,三言两语便被气得要昏死过去。
一旁久未作声的隆庆帝沉声怒目:“朕最恨外臣干预朕的家事。”
一旁的宗人府司仪见战争停下,看了眼时间,在隆庆帝的示意下唱喏,祭祀开始。
六岁之后这样的祭祖之事赵棠便不常参加,每每来时也只能站在人群之中,这便罢了,母后也不能来,只有她一人实在是没意思的紧,故而她也不常跟着来,更遑论同祭。
不过就算她不懂也没关系,在来之前已经学过,行礼起身,每一个动作都一丝不苟丝毫没错,叫那有心人也纠不出半点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