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小说网

繁体版 简体版
二九小说网 > 僭臣传 > 第64章 第 64 章

第64章 第 64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沈淙向左右看顾了两眼,因见诸人都热衷于饮宴酬对,并无人关注他这边事情,因才转向此人轻声问,“沈淙可是在何处得罪了贵人?”因自倾倒了一盏茶道,“若使如此,沈淙今就以茶代酒,与贵人致歉道罪——”。

其人却只哈哈一笑道,“沈公子多虑了,在下并无这般意思。”顿而又道,“沈公子不识得我,鄙姓为韩,单名为彻,因在家中行三,表字又作仲三,我们七个弟兄都是如此——”。

沈淙稍稍吃惊,忙一施礼道,“原是韩枢副,沈淙失敬。”。

韩彻笑着摆一摆手,言是不必如此客气,沈淙因又问道,“却不知韩枢副何如竟识得沈淙?”

韩彻因笑道,“沈公子之名,诚可谓‘江淮草木亦知尔盛名。’,我韩彻难不成还不如那根棵草木否?”。

沈淙因即道声罪,又再惭色道,“直可谓‘虚誉欺人’罢了。”。

韩彻笑道,“沈公子可非是虚誉欺人,韩彻于你目见心思已然很久了。”。

因又说起当年因使其少年成名之治安六策,以及后来许多流传文章,以至今日制科论策。又从此处,不免延展推伸至今时时势政局,言谈之间竟是意外地契合相投,因就放下心中因其身份使然的防备之心。

也是在这慢慢言谈之中,才知其心中也早有变革改制之意,只是经年思想不得其法,又无施展之处,心中不免苦闷郁愤,沈淙闻言因一笑道,“仲三兄已官至二品枢副,如何却还无施展之地?”。

韩彻清平神色稍稍一滞,须臾方道,“你却不知我国朝也是个奇的,从来都是中书文臣主战,枢密武将主和,愚兄这么个‘黩武’性子,待在这枢院里,实在憋闷窝火得很,还镇日地为人参劾来,参劾去的,直言说是我‘冲犯躁进’,倒若如此,还不若转去中书——”。

韩彻口中所言,却也属事实。只沈淙这小小一员赤县七品知县,连且告身都并无下付至手中,原则上而言,还只是个庶民身份,此时实在无言置喙,因就只是略略一笑,并不言语。

却说韩彻后来还真转至中书去了,却是为参劾贬谪下去的,因就只是五品舍人之职。且说这时,沈淙因见这边举宴既毕,因与岐王嘉王拜别以后,与同韩彻从岐王宅出来。因二人还有一段相同路径,韩彻也未上车,只让车夫将车赶至前面街口等待,而他则与沈淙二人安步当车,徐徐行走言谈。

因又在这一段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许多,直在分别的那道街口,才又有意无意地折回至最初的对话,却是带着不知因何而来的忧虑神色问沈淙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抑或是看出了什么?”。

见沈淙张口即要否认,只怕下一句,便是责怪他穿文凿句,牵合附会了,因又以言语堵上他的话头道,“此也非是愚兄一味胡乱思想,只今日看那晋安郡王面貌,即知其元阳行气先天不足,并不与正常婴儿一般,而其胞弟恰却相反,一看即是茁壮精敏之子——”。

声色稍又低了低道,“更皆当今天子,直到此时都无子嗣,只怕你非有此意,将来也会有其事——”。

“地坤逆天乾者,实在非同小可——”

沈淙听得不禁将双眉轻轻攒起,将要道句,“天子方值春秋鼎盛之年,仲三兄还要慎言——”。韩彻已与他道,“不若你日前如何与天子谏言,竟驳了岐王二子之封爵——”。

“仲三兄是如何知晓的?”

沈淙心下微微有些吃惊,此事竟就这样完完全全地传播了出来,看来皇帝那延和殿之中,终也非是严密之所,深信内宦也非守静之辈。

他在此时问出这句,也非是就要究问这个根源,只是想知此事传说成了什么模样。

而韩彻却只道得一句,“这事早即传了开去,都言你沈泽川,授官除任第一样事,即是馋说天子,僭攘宗戚。”又即一笑道,“以小小知县之身,干乱皇家宗室,离间皇家骨肉——”。

韩彻还是说得含蓄委婉,实则真实传言是:因以卑怯鄙贱之身,以谀媚谗慝之口,阴夺宗室权爵,离间皇家骨肉。

自然,这是最初始的传言,传到后面就更加夸张没谱了。

言说什么,小知县要将成朝所有宗王爵位全都罢了,再赶出禁中一类。

更有甚者,言说是,小知县将要废天子而自立——

于此,韩彻倒还并无听到,听到便也只是付之一哂。

“你这还无赴任,就已飞短流长。”。

至若这离间皇家骨肉之言,乃是依因沈淙依循当日于岐王的承诺,在释褐当日与皇帝上的一道《乞请岐王出居》的札子——岐王业已成年许久,在宫外也有宅邸,却因苏太后悬念不舍,因至此时还在宫中居住,这终究不是如何合于体统之事,更皆岐王都已纳妃生子——

只此毕竟干涉皇家宗室,旁人也无敢进言,倒也不是全无进言者,至若结局都很不好就是了。

便就是岐王本人都不敢与苏太后提及,这才央托请求到了沈淙这里。

而此道札子在皇帝看到那时,就即不动声色地按下了,随后又寻了个机会焚毁了,且还在释褐事后,因将沈淙、岐王二人都厉言申斥了一顿,并敕令知情者不可泄露出去。

但却很显然,还是不知怎地就泄露了出来。

苏太后因叫皇帝过去问话,开口即是,“哀家若是碍了朝官,抑或是皇帝的眼,你们就将我们孤儿孀妇都一起赶出去罢了?”说着就叫身边养女孟氏收拾行装就要出宫,皇帝吓得立时跪倒连连道罪,又经闻讯而来的皇后,好一番解劝抚慰以后,此事才罢。

皇帝出来后,因又叫来岐王,骂了几句,要他若有此心,自去与娘娘说去,莫得再来牵扯他们。

岐王只是哭道,“弟若与娘娘如此说,未免太过不孝——”。

皇帝更是怒道,“你不想不孝,就让朕与他来替你担这不孝之名?”。

岐王默然无语以对,半时为皇帝斥出殿去。

如此一来,此事也就更大了——

沈淙想至此处,一时也不由苦笑,还只是出居,不是去藩呢?

沈淙因在这时不由想起嘉王在他耳侧说的那些话,而即出了一刻的神,听韩彻如此说,不免笑道,“既是如此,仲三兄却还敢与我交结相与?”。

韩彻无所谓道,“我并不比你轻省。”想了一想又问,“你可是何处开罪了天子?”。

听韩彻如是说,沈淙不禁诧异道,“何以这样问?”。

韩彻道,“不若,何以让你去补祥符窠阙——”。

沈淙笑着一摇头,转而问道,“祥符如何不好?”。

韩彻皱眉道,“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沈淙垂眸低声道,“若说不好,令弟仲陆,不也做过一任祥符县令么?”。

“仲三兄,在当时可也是这样劝说令弟的——”

韩彻不想此人,竟以这样低眉顺眼之形貌,说出如此激切冲直之话语,一时为其冲得无了言语。

过了半时,才道,“我并无其他意思,还望你不要多思想。”。

沈淙抬头笑望向他道,“淙多想什么?”。

韩彻因见此人佯作糊涂,也就不再说白,只道,“没什么,只贤弟今后的路,只怕不太好走,愚兄也是爱莫之助,唯能说的一句,便也只是愿请沈贤弟好自为之,愚兄等着你从祥符回来,到得那时——”却又不再说了,只一笑道,“那时再说罢——”。

韩彻因就施礼告辞,向街口马车处走了几步,却又停住脚步,转过身道,“泽川,祥符县事,还要通‘权’达变,操纵适宜。”嘱咐完这一句,不待沈淙回应,就即几步走至车前,登车驱马离开了。

沈淙在原处站立了一刻,因听振缨于侧呼唤催促,也即稍一点头,随之迈步转过街口,自回州桥沈宅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