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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 7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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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淙听他说得粗俗,不免轻轻将眉皱起,那囚犯因此更是嘲笑他道,“你还是将来,实在不懂规矩,还要这一点体面,且看你还能体面几日?”。

除去周游与他二人以外,倒都得了一点吃食,虽说那碗中实在看不见几粒米,只就漂浮着几片发黄菜叶,而那馒头也是发着绿毛。只有总比无没的好,那些囚犯还是如逢甘霖地,如饥似渴吃了下去,就连那碗都舔舐了干净,一点残渣都无曾浪费。

振缨看得直是恶心翻胃,干呕不已。

饶是沈淙也微微变了脸色,那囚犯又是对他一通讥嘲道,“听过渴饿死的,却未听过恶心死的,你那点自尊矜重,能抵得过肚皮么?”。

沈淙倒也并不在意,只问道,“你在此间多久了?”。

这囚犯倒是为这简单一句,问得愣住了,在这全无百日黑夜区分的地下牢狱待得久了,早即模糊了时间的认知,他起先也还是通过牢役放饭及吹灯次数计算着的,到了后来只觉全无心力意义也就放弃了,只苟活得一时是一时罢了,此时有些悲酸地笑道,“谁又知道呢?直觉得是过了十生十世了——”。

又莫名说了一句,“你这人真是”,停顿了好久,才道,“真是爱管闲事!”。

“自身都是泥船渡河生死难保,却还有闲心思来干问别人事情,我如何与你相干?”

沈淙不以为忤地一笑,反问,“我与足下又有何干?足下何以这样教我?”。

那囚犯一阵语塞,继而横瞪他一眼道,“我就是闲的不成?好容易进来个新鲜面孔,权且搭两句话罢了,不若都和他们一般,口中除却哀鸣惨呼,就没别的话语了,岂不成个哑子了?”。

沈淙深以为是地向其微笑点头。

那囚犯瞪他半时,口中不知咕哝了句什么,外头忽而传来嘈闹言声,随即从牢口那里转进一群人来,原是役使去补漏二堂屋瓦的几人,不忘叮嘱这无知的富贵公子一句,千万莫得招惹这伙人,又趁着牢役将他们关进来,无人注意之时,偷偷将一物塞到了沈淙手里,气声儿道,“藏好了,待吹灯后,悄悄地吃。”。

沈淙稍得一觑时,才道是一只冰冷的馒头,品相倒还不错,起码未曾腐坏,因也悄声道声‘多谢’,又见那些囚犯进来坐下后,那牢役果然很快就即吹熄了通道上的壁灯。

又听这人两次三番地告诫他,“无论夜里有任何动静声响,都不要胡乱掺和,只装作不知道就是!”,还非是逼他点了头,才安心坐回去休息。

沈淙身处如此境地,又怀着这等疑思,自无任何睡着的心思可能,也不曾将眼目闭上,只背靠着栅栏盯着墙壁,眼前慢慢适应了这黑暗以后,隐隐绰绰地也能大约看清团团身影,将那囚犯与他的馒头,全与振缨吃了,又在脑中思想了一阵,忽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起初并未多想,只当是其间囚犯翻身碰撞声音,后来听得越发不对劲起来,便是于此些事迟钝如他者,都即通过那不同寻常的声音,分辨出来那是什么——

再后来即又是细微的乞求呜咽声,以及噼啪打骂声,他瞬然明白那囚犯让他不要干涉的是什么事,“别碰她们!”。

他从心中呼喝出这一句,可到口边那声音却莫名消失了,原是他那口舌早已为冻得麻痹了,再试图喊了一声,仍未能阻停那动作,他因即奋力抬起冻僵的手,去拍打那栅栏道,“放开!”。

那囚犯也不知是为他动静吵醒,还是全无睡着,此时从黑暗中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道,低喝道,“你做什么?!”。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

“与你有何干系?”

沈淙将手费力抽出来道,“她们既非情愿,便就不能强迫!”。

“进到了这里,就没什么情愿一说——”

沈淙心知与他说甚都是无用,也再不回他,又知只他二人并无方法阻止,只得将牢役惊动进来,遂让振缨与他利用颈上这物弄出刺耳嘈杂声音来。

囚犯随即都为吵醒,因即愤愤喝骂起来,牢狱中乱作一团,那牢役再无办法充聋作哑,只得提了灯进来。

那几人只得急忙分解开来,从女囚狱房中退出来,将移开那根栅木安回原处,若无其事地坐回本来地方,只以凶厉的眼神恨恨瞪着他二人。

且说那牢役进来,因寻明了嘈杂骚动源头,方喝问道,“你们吵什么?”。

振缨道,“我要如厕!”。

只得一句,“憋着!”。

又因此腹上挨得好几闷棍,哪知这牢役出去未几,那几个囚犯又急不可耐地故事重施,沈淙振缨也就故技重施,惊动那牢役进来,又是一通好打好骂。

再一回时,那几人就不过去了,只让那边女囚过来,或是就那样隔着一排栅栏——

沈淙气得无法,唯只与其打起长久战来,如是反复将这闹剧上演了七八回,振缨都为那牢役打得开始呕血,“下回我来罢!”。

振缨自是不愿,却还是没抢过公子,沈淙因学说了振缨那话后,都已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了,哪知那牢役只是冷冷看了他两眼,而后提起短棍又向振缨腹上打去——

也不知是第几次牢役走后,沈淙振缨二人沉默着相觑了一时,“你下回别动了——”。

却还是无用,振缨哪怕一点不动,最后挨打的还是他,那牢役似是看准,他就是身份卑贱的长随,打死也无紧要——

就这般一直闹到了天亮,不论他们,那几囚犯,还是那些牢役,都累得够呛。

那几囚犯安顿下怒气,眯了一阵眼,就即又出去去做劳役事了。

夜里那班牢役换了,进来却是新面孔,他们并不识得,可依照其对他二人那态度,就知昨夜里那事他们也知道了。

约莫中午时分,牢役又再进来放饭,仍是无有他们的份,而他们也无言无力争辩,经历了这半日一夜,他们直似是两条掉挂着的风干咸鱼,还是两条血咸鱼——

颈上肌肤,早即糜烂模糊。

“真是蠢杀才!”

沈淙不用去看,也知是谁,也不回应他,既无力气,又无心绪。

那囚犯见沈淙并不理会于他,直直站起身来,肮脏的脸就即凑过去,将那脸上讥嘲怨愤,分毫不掩地传递到了眼前。

沈淙的头颅胀憋得此时直似是就要迸裂开来,因只就无奈地苦笑了下,却发不出声来,凭着口中的血腥味道,猜测着唇上应当是早即撕裂了,却又有一点湿润感觉,方去看时,才道是那囚犯正将从身上撕下一块破布上浸的汤水拧出来往他唇间滴送,也真难为他想出这方法——

虽然说不出是何诡异味道,却也惊奇地稍微好受了一点,口唇慢慢也能张开了,见那囚犯又去与振缨口上也挤了一点,方要道声“多谢!”,那人已又骂了他两句,将这句话堵了回去,又听他道,“你可知道,再是身强体健之人,这样也熬不过三日!”。

“死在这些栅栏上的大有人在。此时不定就有一条冤魂,正瞧看着这你这不知死活的蠢杀才呢!”

“你真是会死的知不知道?”

许是见他未曾回应,又转向振缨说道,“不过几两银子,你与了他们就是,又何必呢?”。

振缨咳了两声道,“我已试过了,他们并不要——”。

那囚犯吃了一惊道,“什么?”。

“这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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