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知出来看见倒地不起的阿芜似乎有一瞬间的愣神,钟玙在一旁喝了口酒,咧嘴开心地笑道:“他吃多了,你看看,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季明知说话,默默拿走钟玙的酒瓶,又把披风盖在阿芜身上。然后坐下来安静地看着钟玙,这花酒度数虽低,但一不留神喝多了同样容易麻醉人心。
他很久都不说话,钟玙忍不住开口道:“我是故意的,但我也不是故意的。”
季明知摸摸她的头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钟玙腹诽道。
但下一秒,季明知轻勾指头,把她颈间的玉玙勾出来:“我知道你有秘密不能言说,但阿玙,不喜欢他就不要见他好不好。如果有任何委屈,告诉我,我帮你好吗。”
“没有委屈的。”钟玙低头,握着那块玉岔开话题,“季明知,你知道吗,这里少了一个字。”
“什么?”
钟玙舌头有些捋不直了,畅快地笑道:“玙,我的名字,奶奶说,这很重要的。可是我没有见到她,为什么不让我见到她。”
她把自己说得快哭了,偏偏季明知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她的玙摘下来,这块玉上面还带着她的体温,他把玩着,哄她道:“师兄帮你刻上去。”
他的笑容不似平日里温和,而是带着一定的侵略性,钟玙迟钝的脑子里后知后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他再也不是那个喜欢装大人的孩子了,他真的成为了一个男人,一个她也有几分看不懂的男人。
她又一次重复自己的大饼:“我不是故意要让你伤心,季明知,我会保护你的。”
季明知点点头,无奈顺着她道:“好。”
-
钟玙睡醒的时候天色蒙蒙亮,九筒还没醒,那块玙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在臂弯里。钟玙迷迷糊糊地用手轻轻摩挲了一下,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她眯着眼把玙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这的确是她的那块玙。她还记得,昨晚她喝醉了让季明知拿去刻字。
可为什么,他刻的位置模样会与自己前世的那块长得一模一样。
是碰巧吗?好像这个刻痕更新一点、精致一点,没有以前的粗糙。
她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进入一个难以挣脱的循环,让她心底生出一丝恐惧。
难道这里就像盗梦空间一样,一切也许是自己的一场梦。
不然为什么她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却有种熟悉的错觉?为什么她日日夜夜总是梦见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生?
这原本是季明知的玉,后来成为她的玉,最后又变成了她上辈子的那块玉。她似乎很早之前就与季明知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九筒一定瞒了她什么,可是它又有什么目的?究竟怎样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在乎的人呢?
她慌乱地下床,凑近铜镜,透过镜面看到自己的模样。那双水波滟潋的眼眸仿佛也是一面镜子,照出这个世界的模样,她自言自语道:“我是真实的,我是真实的。”
门口忽然传来司源流的轻咳声,钟玙赤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出房间,看见衣衫褴褛的司源流和季明知的头正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什么。因为错位,钟玙看不到季明知的嘴巴。
有了那几个攻略对象的前车之鉴,她此刻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冒出荒唐的念头:季明知难道连司源流都不放过吗?
两人察觉到她的目光,立刻分开,气氛瞬间凝固。司源流背后莫名一阵冷意,强行挤出笑容和她打招呼。此刻,没有什么比尴尬更加真实的存在。
钟玙晃过神来,自己竟然怀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师兄,真该死啊。
她看着明媚的日光,忽然豁然,如果只是一个梦,那就陪季明知做完这个梦。她已经经历过一场不明不白的离别,知晓生死不过是一个电话,一次堵车,在某个瞬间便能轻而易举击溃人心,而生活却是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进行,永不停歇。
她冲着司源流那鬼迷日眼的笑容,扯着嘴角笑笑,道:“有事?”
熟悉钟玙的人才知道她刚刚笑得有多么无情,司源流咦了一声,一连退了三步,道:“我是来告诉你们,由于昨晚你们的英勇事迹,你们暴露了!现在全临安都知道有那么一对不知来处的夫妻拯救了无数人的姓名,连皇宫都派人主动邀你们去端午宴了!”
钟玙揉了揉耳朵,计划全乱了。
季明知一张符飞到司源流面前,他的音量顿时少了七成,道:“小声点,隔墙有耳。”
他转头对钟玙温柔道:“阿玙,穿鞋。”
司源流真受不了了,一拳砸过去,发现他的修为又增长了不少,见鬼般吐槽道:“见色忘友的怪物。守乐,你们想好自己的身份没有?”
“有啊。”钟玙懒洋洋道,“我是金隆首富之妻,钟常乐,他呢是我的夫君,季小明。”
“商国国都金隆?首富?他哪来的钱?”
钟玙平气凝神,心中默念。远在千里之外,周国的藏宝阁中鎏金称忽然异动,须臾之间,那流光溢彩的鎏金称立马出现在钟玙的手中。
司源流瞪大了眼,他惊异道:“鎏金称!你什么时候得了这么个宝贝?”
钟玙笑着哼了一声,道:“在黄金城里走了一遭,你师妹我如今好歹也是金丹实力,怎么不能得个宝贝。”
司源流还穿着那身破烂衣裳,两手一摆道:“那我们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