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柳万山攥紧烟杆,却在看见张秀花举着擀面杖冲进院子时,声音弱了三分。
张秀花指着他鼻子骂道:
“柳万山你还要脸不?知夏创业时你躲得远远的,如今看赚钱了就来啃骨头?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叫官差!”
柳万山的烟杆“当啷”落地,目光在围观人群中打转,突然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喊:
“大家评评理啊!我亲哥走得早,我拉扯这丫头长大,如今她赚了钱就忘恩负义,连亲二伯都要赶尽杀绝啊!”
“你当年偷走父亲的银钱时,可曾想过我母女俩要如何过冬?”
她站起身,衣襟上沾着青梅蜜饯的汤汁,
“后来强占田地、私刻假契,哪一桩不是仗着长辈身份欺压?如今见店铺生意好,又来勒索,你摸摸良心——”
她指着神龛,“可对得起我爹当年替你挨的那顿打?”
柳万山的动作顿了顿,烟杆“当啷”落地。
十八年前,二伯在赌场欠了赌债,父亲替他顶了三十大板,卧床半年才勉强能下地,临终前还说“兄弟间别计较”。
可这些年,他从未看过她们母女一眼,直到今日。
“少拿死人说事!”
他突然弯腰捡起铜烟杆,朝着神龛砸去,
“老子不管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今儿要么拿钱,要么——”
烟杆砸在绢画上,母亲的面容被划开道裂痕,
“要么把店铺过户给你堂哥,省得你个丫头片子败坏柳家名声!”
柳知夏望着飘落的绢画碎片,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耳边轰鸣。
现代社会的法律条文在脑海中闪过,她突然想起县太爷上个月贴的告示,严禁宗族内强占产业、勒索钱财。
“柳万山,”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声音陡然冷下来,
“你私闯民宅、损毁财物、强抢民器,按《大明律》,每条都够打二十板子。”
她摸向袖中藏的状纸——那是白天张秀花帮她草拟的,按了二十三个街坊的指印,
“若你现在离开,我可以不追究今晚的事,否则——”
“否则怎样?”
柳万山突然狞笑,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刀鞘上刻着城西赌坊的标记,
“你以为那些泥腿子的指印能奈我何?老子混码头的时候,连官差都要给三分薄面!”
刀刃划破空气,砍向她昨夜新做的海棠酥模子,梨木模子应声断成两截。
剧痛从掌心传来。
柳知夏这才发现,方才扑向模子时,手掌被碎瓷片划出道深长的口子,鲜血滴在断成两截的模子上,染红了刻到一半的海棠花瓣——那是她打算明日送给街坊孩子们的礼物。
“你砸吧,”
她盯着二伯因震惊而睁大的眼,
“模子毁了可以再刻,可你心里的贪念,”
她指向地上的铜钱,
“就像这些被烧黑的铜板,永远洗不净铜臭。”
柳知夏与柳万山的对峙已陷入僵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店铺门被轻轻推开,没有过多的声响,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涌入。
墨云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他身着一袭素色猎户装,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冷峻的面容仿佛被寒霜雕琢,眼神中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
柳万山斜睨了他一眼,满脸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