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呢!”
他说完就看到徐二的拳头在眼前晃悠,赶紧脚底抹油跑了,嘴上还说不和徐二一般见识。
“二郎,银钱…可还趁手?要不咱们先在这里多住几日,等天气暖和些了,等你哥哥送钱过来再说吧。”
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很适合出行,可他这老骨头实在经不起折腾了,先前在船上还好,今日下了船,才被推着走了多久啊,浑身骨头就跟散了架似的,好在他胸口往下没知觉,不然真就受大罪了。
这些话,他又不能和二郎实说,只好委婉劝他。
“满姐的病也才刚好了点,只怕走不了太远。”
徐二没听明白父亲的言外之意,只以为他是不信任自己,就拍拍胸脯,保证能雇到一艘船回来,叫一家子平安回到老家。
春荣也跟着点头起哄,她什么都不晓得,只是心疼这五十文。
“阿爷,我刚出去汲水,她们不叫我碰水井呢,说是得付钱,这里什么都要花钱,咱们还是快些回檀州吧。”
徐老爷子身不由己,他现在好些事情自己做不了主,眼下只能任由儿子摆布了。
“唉,随你吧。”
徐二安置好一切后,摸了几个钱出去和隔壁换了一瓮热茶、一坛子清水回来,叫他们喝了热茶好暖暖身子。
“好了好歇息,明早我就去码头问问看,要是雇不到合适的船,咱们就是走也走回檀州去。”
“你还要雇船?”
徐老爷子这才晓得自己这傻儿子竟打算雇条船,这怎么能够,“咱们这才几个人,用不着雇船。看哪有顺路的船家,给他些钱,叫他捎咱们一段就好了。你大哥赚钱不容易的。”
徐二却听不进去,他打定了主意,轻易改不得。
徐老爷子怎么劝都打消不了儿子的念头,心想,只能叫他自己明日碰壁去了。
此处天黑得早,徐二叫家人都早些休息,说明日还要早起。
临睡前,春荣用帕子接了清水打湿替阿满和冬哥擦了脸手,又替祖父擦拭了一番,又洗过几次后,准备将帕子晾到外头去,明日好收起来。
说起来,这里的一水破屋矮房,好些地方左一个死胡同又一个弯的,入耳尽是三教九流之声,实在不算个太平地界。
就像这处破屋外头还连着三间略高些的屋子,里头的人轻易不出来。
还是打水时被拦住了,春荣才发现右边那间屋子里竟住得有一二三四……六个女人至多,也不知道她们是做什么的,不等人靠近,先传来一股子药味儿混着桂花头油的味道,里头又有些奇怪的人味。
春荣出来晾帕子,右边屋子里一个胖女人掀开帘子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极了村子里那些看笑话的人常有的笑容。
奇怪,自己明明不认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神情。
那女人见春荣一个人在屋子门口,笑嘻嘻问,她家是不是跟那老瘦猴赁的屋子。
春荣被她的笑弄得瘆得慌,也不说话赶紧逃了回去。
胖女人看小丫头跑了,更有心瞧笑话了。
“哎,别跑啊,改明儿有你们哭的,我说这老瘦猴也忒缺德了,也不怕那活阎王又跑回来了?”
累了一天,春荣一沾床就睡熟了,连梦也不曾做。
一旁的阿满和冬哥却睡得香,连口水都淌出来了,只是好梦易醒,烦事颇多。
天还未大亮的时候,徐二就出门去了,走前将女儿唤醒,叫她早些收拾东西,把包袱里的面取些出来,借人家的炉子和面多烙些饼在路上吃。
春荣寻不到卖柴的,只好将就着用院子角落里的干草生了炉子,又去隔壁使钱借了几根柴火来用,磕磕绊绊地点好了炉子,终于可以烙饼了。
可惜饼还没烙几张,就先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哐当一声,春荣面前的炉子被人一脚踢翻,饼也滚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