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虽在,但说实话,春荣与他并不熟络,平日里也多是客气而已。
在她的记忆中,祖父的形象更多的是王老爷子的模样,而且祖父对他们姐弟三个其实也更多的是客气而已。
就像这次的褥疮,自己虽然也知道,但祖父坚持不许自己告诉爹,只是叫她用香灰铺在褥子上,明明有不适的地方也不许自己和冬哥说,这才还连累冬哥挨了揍。
春荣也替冬哥委屈呢。
谁晓得老爷子背上的疮已经生得那么严重了啊。
她有些愤愤不平,觉得祖父是存心戏耍他们三个,好瞧他们挨爹的骂。
老爷子心里也苦呢,早知道就留在熙州多修养些日子来,可事情偏就那么巧,二郎夫妇和离了,他们怎好再留在熙州。
何况夜长梦多,他一心想着落叶归根,只以为二郎是个心中有成算的,没料到他那样冲动。
也是,二郎若不冲动,当初怎会脑子一热就跟着自己去了熙州,弄得不是流放胜似流放了。他不如大郎沉得住气,这自己一向是晓得的,又怎好怪他呢。
再说老爷子不想麻烦儿孙,却不想自己身子不争气,到头来还是带累了儿子,他心中愧疚。
二郎打冬哥是为着撒气,老爷子一眼就瞧出来了,至于为了什么气的,也能猜出个大概,怕是在外头受了气。
二郎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做亲爹的这样说有些不对,但二郎是个气量小的,常常一件小事就能让他气上十天半个月,他不如大郎聪慧,也不如三郎乖巧,又不知怎么养成了这样一副脾性,实在叫人头疼。
还记得,二郎以前为了一块桂花糖饼缺了个口而发脾气,为此生了好多天的闷气,连饭也吃不下,那时候老妻宠孩子,也总随着他。自己时常担忧二郎这个脾性成了家可怎么办,可妻子却总说二郎和大郎他们性子不同,他只是瞧着厉害罢了,咱们替他寻个脾性软和些的妻子就好,还早早相看有无合适的人家,生怕委屈了二郎,但最终事与愿违,二郎最后娶到的是脾气和他一样硬的熙州农女,既不温柔也不算贤惠。
二郎的脾气比少年时要沉稳了不少,可底子上还是那个徐二郎,这是不会变的。真叫人担忧,他和王氏和离应该也有这个缘故吧。
但做爹的不言自己儿子的长短,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哪里会嫌弃什么呢。
这几日看着满脸愤愤不平的几个孩子,老爷子觉得和王氏和离也许不是坏事,荣姐的脾气也有些像她爹,若是个男子还能说他豪迈,可若是女子却不美了。
希望回去了檀州,能把这三个孩子好生教一教,免得日后受苦。
有徐家这样为孩子着想的,也就有玉大福这样缺德的爹。
他为了自己的那个私孩子,竟打起了女儿燕姐的坏主意,在他看来,素娘说得没错,燕姐终归是要嫁人的,自己有了天宝也就用不得她招赘,若她有了自己的孩儿,对天宝不好可怎么办,所以燕姐最好也不必嫁人。
素娘的那个主意出得很妙,既可以叫燕姐一辈子守在家里照顾好她弟弟天宝,又能赶走妻侄胡老九这个碍事的眼中钉,正可谓是两全其美啊。
他既落定了主意,那就着手安排了起来,叫他说,素娘这个主意出得很妙,只是她这人略毒了些,这样的主意也亏她能想得出来,这样的人怎么能留在天宝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