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伊芙听到哈利在叫喊,雾里的地变成崖,她后仰着跌下去,她感到自己在下坠,下坠,坠回到身体里,在其后的一瞬间,她感到肺部像是要被狂涌进来的空气塞满,爆开了,原来活着比死掉还难受,她跌坐到地面,咳得涕泪横流,透过眼泪的虹膜看到哈利扑上去还奇洛扭成了一团。他双手死死按住奇洛的肩,奇洛那里的肌肤化成了焦黑的硬块,又以粉末状脱落下来。他的身体不再动了,哈利舒了口气,看向伊芙,刚要说话——奇洛后脑的那张脸的眼睛睁开了。
“哈利波特……”他轻轻的说,哈利痛苦的别过脸,“——大难不死的男孩。”他笑,眼睛里射出红光。哈利捂住头上的伤疤,全身抽搐着倒在地上。神秘人用奇洛的身体站起来,挨近哈利,用修长的食指轻轻触摸他的伤疤,摇头叹道,“荒谬。”伊芙挣扎着站起身,“你别碰哈利。”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她身体里所有的氧气,她大口喘息,用力到让人以为她哮喘病发作的程度,还是无法摆脱窒息感。“不然呢?”神秘人像个看够了拙劣演出的无聊观众,他张开手,一团红光在他手心里汇集,“明天,你们会在报纸上看到邓布利多弄丢那块石头的新闻,后天,你们会被发现死在自己寝室的床上,而现在,你们会忘记这一切,回到学校,等待自己即将到来的死亡。”伊芙摇头,“不,你不会成功的。”神秘人不耐烦的皱眉,向她伸出手,红光包围了她。伊芙感到自己的记忆一点点,一点点的离开头脑,她不知道挤满在自己胸腔了的窒息感是愤慨,是绝望,抑或是悲哀。不,可我不甘心,“不,你走开!”伊芙尖叫,嘶哑的声音像在天空被射下来的鸦,越大声胸口的窒息感越强,然后在某一瞬间,消失了。伊芙像瘪掉的皮球瘫倒在地,她茫然四顾,奇洛半焦化的身体躺在不远处,神秘人的脸不见了。
哈利揉着伤疤坐起来,“奇怪,神秘人突然消失了,天啊希望他不会再回来,不然我们这次死定了。”伊芙也坐起来,“是啊,好险,你……”你还好么?伊芙垂下目光,发现自己连一句“你还好么”都问不出。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个灵魂的两个分身,可其实你对我有过芥蒂,其实你最好的朋友不是我,现在我不知道要怎样……以另一个整体的身份面对你。哈利也垂下目光,两人一时无话。也许比愤怒更难做到的是表达爱,是重新去了解一个最熟悉的人,是一边去爱一边小心翼翼避免受伤,而这,注定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五分钟后,马人费伦泽会发现他们,然后通知海格,海格会快速的赶到,张开宽大的手臂把伊芙和哈利拥在怀里。伊芙会带着脖套在满屋画像和亮晶晶银器的校长办公室和邓布利多讲述这个晚上的经过,邓校会递给她一个蟑螂球,冲她狡黠的眨眼,说她是个非常有天赋的女巫。校长办公室的门会被粗暴的推开,在所有画像的抱怨声中,斯内普会大步走进来,蹲下按住伊芙的肩上下仔细打量,会在她说完‘教授,抱歉我一直错怪你,你会生我气么’这句前拥抱住她。哈利会在期末考完试的某一天晚上,带她到厄里斯魔镜前,在那里她平生第一次看到父母是什么样子,她会拿出妈妈的卡面会哈利说,“你知道么,妈妈是个好有趣的人。”他们靠在一起,镜子里的家人们向他们微笑,如同还在世那样。
而现在,伊芙走到地上的独角兽前,跪在地上看那双纯洁的眼睛慢慢失去光芒,你会永远在我心里的,她想,一只手放到了她的肩上,她知道那是哈利,她没有回头,哈利也没有说话,我懂得,我知道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