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书面露痛苦,又道:“这是我欠他的。”
谢母不可置信地看他,随即扑上前去奋力打他,一边打一边道:“承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你好不容易才官至丞相!如今你竟要为了池梦鲤舍弃一切吗?!”
谢承书将她抱在怀里,母亲身子瘦削,只是轻轻一抱便能碰到骨头,这是曾为他日夜劳碌,可他面色冷漠,道:“母亲,我曾听你的话放弃小鱼,眼睁睁看着他成了万俟寂的人。”
怀中的身子一僵,他又道:“我因此成了太子的幕僚,从此一路直上青云。”
谢母抬眸看他,道:“承书......”
谢承书眉头紧蹙,心中痛苦不堪,道:“可我活得很痛苦,我用心爱之人换取前程,我侮辱了小鱼对我的心意,我不配爱慕他。”
“当我看见他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我又嫉妒地发狂。”谢承书道。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止不住因为愤怒而颤抖的身体,他又道:“如今他还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只要一想到他以后会成为哪个孩子的母亲,跟别的男人有了斩不断的血脉......我真的快要发疯!”
谢诗锦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劝道:“哥,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呢?”
谢承书双目通红,眼神冷得出奇,他道:“那天夜里是你们二人将他药晕了送到万俟寂的床上。”
谢诗锦骇然,吓得后退一步。
她没想到直至今日,谢承书还要与她算这笔帐。
谢承书推开怀中的谢母,将其推到谢诗锦一道,他冷声道:“从前如何我不想再管,只是今后我要做什么,你们谁也别想来干涉,否则......”
他的脸色冷得出奇,谢诗锦怕得双腿发抖,谢母更是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可谢承书只是转身离去,将身后的叫唤抛之脑后。
他与小鱼乃是青梅竹马,他们是在迟大人和母亲的授意下往来,迟大人看中他的才华,不嫌他家中清贫,还派人多次接济,他与小鱼也互相喜欢。
若无后来的贪污案,池梦鲤本该是他的妻,哪里还有万俟兄弟二人的事?
小鱼身子不好,总是在府中修养,半月有一日出门都算不错,其余时日皆在迟府度过。
若是小鱼不出来,那他便去迟府寻他,十日有九日他都去造访迟府,后来母亲忍不住提醒他莫要扰迟大人清净,于是他这才罢休。
造访不行,他就去翻墙,迟府后院有一颗参天枣树,树枝都伸到了府外,他只需抓住枝干,脚踩白墙,挺身一跃便上了树。
夏日炎炎,树叶葳蕤,他只需垂眸看去,小鱼便在树下等他。
他跳下枣树,小鱼会扑入他的怀中,携着一股清香,随后他会心跳加速,脸颊瞬间滚烫,可又不舍得将人推开,那是他们的过往。
小鱼的眼眸亮如星辰,他每每看到都觉心动,直至后来他才知晓,并非是小鱼的眼眸亮,而是小鱼看向他时,眼眸会亮。
小鱼一定是喜欢他的。
谢承书这么想,正好他也喜欢小鱼,他们日后一定是一对恩爱夫妻。
只是世事无常,他们终究没能成为夫妻。
迟家深陷贪污案,曾经与迟大人交好之人全都避之不及。
他知道迟大人绝不会贪污,但他不过是一介布衣,不过在书塾多读了几年书,考取了些许功名,又如何能帮上迟大人呢?
小鱼沦为贱籍,母亲和胞妹都让他离小鱼远一点,可他心悦小鱼,又如何能忍得住?
他私自拿出家中地契想要将小鱼赎下,可母亲以死相逼,哭得泣不成声,他无奈只能罢手,好在梨园刘老将小鱼救下,沦为伶人总比被充军要来得好。
小鱼是坤君,又生得这般貌美,他都不敢想小鱼会遭遇何事,好在一切都还好。
梨园修在宫外,平日里多有文人骚客前来,算是文雅之地,他无需顾忌,长驱直入便可,时日一长,刘老知晓他们两人互相倾心,便也不再多管。
小鱼如以往般扑在他怀中,只是笑意便成了哭泣,他心疼他,可他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到。
后来,万俟琅来了,蛮不讲理对他的小鱼强取豪夺,半点也不顾及小鱼的意愿。
他气愤不已,可万俟琅是皇子,他又如何得罪得起?最后也只不过是劝诫小鱼多忍耐一会儿。
一日,万俟琅带着万俟寂来了,他也看到了小鱼。
万俟寂不动声色,可他却看懂他眼中的掠夺之意,他心中气愤不已,可又不免对小鱼有了些许怨怼,若非他长得这么美,万俟兄弟又怎会看上他?
再后来发生了许多事,他们二人之间渐行渐远。
小鱼看向他的眼眸也不会亮了,如今他的肚子里还怀了别人的孩子,倘若这个孩子生下来,小鱼对他只会更加疏远。
谢承书只觉得恐慌,若是小鱼当真不喜爱他了,他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