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书不语,仿若如坠冰窟。
池梦鲤一把甩开他的手,道:“你既然不愿,我们以后便不必再见了。”
谢承书慌乱抓住池梦鲤的手,道:“小鱼,你听我说......”
池梦鲤什么也不想听,将手抽回,冷声道:“谢丞相,我如今是万俟琅的贵人,宫妃与大臣相见,本就于礼不合,哪怕是为了查案,也是不应该的。”
语罢,他转身就走,徒留谢承书一人在湖心亭遥望。
入夜,美人阁。
池梦鲤自从与谢承书见过之后便躺在床榻上,一想到父亲的冤案无人平反,他便伤心欲绝,任凭桃枝怎么叫唤都不肯起来。
直至屋外一道脚步声传来,依稀听见万俟琅与桃枝的声音。
万俟琅一把推开门扉,径直走向床榻,二话不说便将人打横抱起。
池梦鲤吓了一跳,道:“你干什么?!”
万俟琅抱着人坐下,道:“吃饭!”
池梦鲤垂眸看去,满桌的珍馐膳食。
可他为父亲的事伤透了心,一点胃口也无,如何还能吃得下,于是他道:“不想吃。”
万俟琅手指拭去池梦鲤眼角的泪珠,眉头微蹙道:“怎么又哭了?”
池梦鲤不语。
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只是心头委屈,泪眼不自觉便落下了。
遥想以前,他受的委屈还要更多,那时尚且没哭,如今反倒变得娇气了。
见他不肯说,万俟琅便猜道:“莫不是你父亲的案子出了什么意外?”
池梦鲤抬眸看他,万俟琅只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其中利害,于是又道:“怎么,你那青梅竹马不肯帮你?惹得你一天都不曾用膳,光顾着躲在被褥里哭?”
虽是如此,偏从他嘴里说出来又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池梦鲤恶狠狠地瞪了万俟琅一眼,可他此时双眼含泪,一点狠劲儿也无,偏生有一股骄横,稠丽之余又可爱得很。
万俟琅忍不住亲他,熟练地将人捶打的手腕尽数握住,直至亲够了才肯罢休。
他摩挲着池梦鲤红肿的唇瓣,道:“你这般不顾名声与谢承书相见,可他还是帮不了你,你不若同朕说一说,他做不到的事,朕一定能做到。”
没曾想,池梦鲤只是道:“你做不到。”
万俟琅闻言,心中骤然升起一簇火,若是先前只不过是揶揄,如今便是认真了。
他冷哼一声,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池梦鲤看他,道:“我父亲的冤案与太后有关,当年负责审查的大理寺少卿是太后一手提拔,你能登上皇位少不了太后相助,她又是你母亲,你如何能舍弃她来帮我?”
万俟琅脸色阴沉,他冷声道:“你怎知这皇位就是朕想要?”
池梦鲤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大周皇位,多少皇子前仆后继,梦寐以求,万俟琅却说他不想要......池梦鲤越想越觉得不可信。
万俟琅见状,也只是虚虚摸了一圈他纤细秀美的脖颈,随后握在手心把玩着,道:“朕幼时曾不慎打碎过父皇的玉盏,此物乃是西域进贡,华美精致至极,全天下唯有一盏。”
他嗤笑一声,颇为得意道:“可父皇也只是看了一眼,更关心朕是否划伤了手。”
池梦鲤随万俟寂入宫后,曾有一次偶然目睹过太上皇的画像。
他随即发觉,万俟琅长相与太上皇几乎如出一辙,他差点以为画像上的人就是万俟琅,难怪太上皇会溺爱万俟琅。
若是他在功成名就之时,突地有了一个与自己这般相似的儿子或女儿,可不是要将其捧在手心里。
万俟琅神采飞扬,又道:“朕自小便有父皇母后疼爱,哪怕是朕想要天上的月亮,底下的奴仆也会绞尽脑汁为朕寻来,因此哪怕朕不学无术,成了一方纨绔,父皇也不会问责,只让朕随心而为便好。”
他突地话锋一转,道:“后来,朕与皇兄为了你大打出手,万俟寂倒打一耙,在父皇面前一股脑地将错处全推卸在朕身上。”
“父皇震怒,连朕的解释也不听,不顾朕还未满十五,将朕封为淮南王,未过几日便将朕赶去封地。”
池梦鲤身子一僵,他心道不好。*
万俟琅此时旧事重提,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父皇向来宠爱我,无论何物,但凡是朕想要,父皇都愿给我,唯有你是一个例外。”万俟琅看着怀中的池梦鲤,面色晦暗不明,让人摸不清他此时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