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显然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面——如果我们表现出色,清水葵可以借势展示她与忍诚的"合作潜力";如果我们表现不佳,她更能凸显自己的优势。
"我们该怎么办?"我轻声问。
忍诚的目光坚定:"按原计划演出。我们的音乐不需要与他人比较。"
他的自信给了我力量。是啊,为什么要被清水的计谋打乱节奏?我们的《夏日协奏曲》是真实的、纯粹的,这就足够了。
下午的自由练习时间,我们找了一间隔音效果最好的练习室,专心打磨藤原老师指出的细节。忍诚比平时更加专注,每一个音符都力求完美。看着他微微蹙眉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早上他在湖边的话——"你的钢琴有和她一样的真实"。
"忍诚,"休息时我忍不住问道,"你觉得...你母亲会喜欢我们的《夏日协奏曲》吗?"
他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罕见的温柔微笑:"她会爱上它的。尤其是第二乐章,那种夏日骤雨的感觉...很像她喜欢的风格。"
"我真希望能听到她弹琴。"
"她很少公开演奏,"忍诚的眼神飘向远方,"但有一次,她为我和父亲弹了德彪西的《月光》。那是我听过最美的版本。"
我心头一震——正是这首曲子让我们在校园祭的舞台上第一次真正理解了彼此。
"咲夜…下次我们弹《月光》吧,"我提议,"你拉小提琴,我弹钢琴,就像最开始那样。"
忍诚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傍晚时分,研修所组织了一场户外烧烤。学生们三三两两地围在烤架旁,笑声和音乐声在松林间回荡。初穗拉着我尝试烤棉花糖,奈绪子则优雅地用竹签翻动着蔬菜串。
"忍诚学长在那边哦,"初穗用手肘捅了捅我,"不过好像被缠住了。"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到忍诚站在远处的烤架旁,清水葵和几个女生围着他,银铃的声音在晚风中格外清晰。清水葵今天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发披散,看起来清纯可人。她正热切地向忍诚展示着什么,大概是乐谱吧。
"不去救场?"初穗促狭地问。
"别闹。"我转回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烤架上的棉花糖,"忍诚能处理好。"
话音刚落,一阵熟悉的旋律随风飘来——是《夏日协奏曲》的主题。我惊讶地抬头,看到忍诚拿着一个小提琴形状的饼干模具,正用它指着我们的方向。清水葵的表情有些僵硬,但很快恢复了甜美的微笑。
"他在叫你诶!"初穗兴奋地推着我,"快去快去!"
忍诚确实在等我。当我走近时,他礼貌地向清水葵告别:"抱歉,我和早乙女同学还有些排练细节要讨论。"
清水葵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但声音依然甜美:"当然,不打扰你们了。周五见,忍诚君。"
她故意强调了"周五",显然是指那场有佐藤教授在场的演出。忍诚只是点点头,然后轻轻拉住我的手腕,带我走向森林边缘的一条小径。
"抱歉用你当借口。"走到无人处,他松开手,声音里带着歉意,"她一直想讨论周五的演出安排。"
"她还是要和你一起表演?"
"研修所的安排,我无法拒绝。"忍诚的眉头紧锁,"但我已经明确表示,那只是礼节性的同台,不代表任何艺术上的合作关系。"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注意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我相信你。"我轻声说。
忍诚的表情柔和下来:"谢谢。"他指了指远处的一块空地,"去那里坐坐吗?可以看到星星。"
我们坐在柔软的松针上,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第一颗星星出现在深蓝色的天幕上,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很快,整个星空在我们头顶展开,明亮得像是要坠落下来。
"在东京根本看不到这么多星星。"我轻声感叹。
忍诚仰着头,星光在他的眼睛里闪烁:"小时候,母亲常带我来轻井泽。她说这里的星空能净化心灵。"
"她很聪明。"
"嗯。"忍诚的声音带着怀念,"她总说,音乐和星空一样,是少数没有被人类污染的东西。"
我们静静地坐着,肩并肩,沉浸在星空的魔力中。忍诚的手偶尔碰到我的,但谁都没有移开。这一刻如此宁静,如此完美,所有的竞争和压力都暂时远去了。
"咲夜,"忍诚突然打破沉默,"无论周五的结果如何,我想让你知道..."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和你一起创作的音乐,是我生命中最真实的东西。"
星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眼中闪烁的情感如此赤裸,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想告诉他,这也是我的感受;我想告诉他,他的小提琴声如何在我心中激起回响;我想告诉他,从那个樱花纷飞的下午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同了...
但最终,我只是轻轻靠上他的肩膀,让这个动作代替所有无法言说的情感。忍诚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贴了贴我的发顶。
我们就这样坐在星空下,不需要言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时刻。远处传来同学们的笑声和吉他声,但在这个小小的角落里,只有星光、松香,和两颗以同样频率跳动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