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瓣落在我的肩头,忍诚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轻轻拂去了那片花瓣。他的指尖擦过我的发丝,带起一阵微小的电流。
"看那边!"初穗突然在前方大喊,"是二十年才会开一次的'御衣黄'!"
樱花林深处,几株罕见的绿色樱花正在盛开。奈绪子站在树下,淡紫色的和服与绿樱形成奇妙的和谐。
"据说看到绿樱的人会获得幸福。"初穗双手合十,"我要许愿奈绪子在京都找到帅气的茶道男友!"
"初穗!"奈绪子难得地红了脸,扇子啪地打开遮住下半张脸。
忍诚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我鼓起勇气,悄悄向后靠了靠,肩膀刚好贴上他的手臂。
初穗的尖叫声突然从前方传来——她发现了一株并蒂樱,两朵花共享同一个花托。奈绪子迅速用扇子挡住她的眼睛:"非礼勿视!"
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的部分在樱花铺就的小路上蜿蜒向前。忍诚的手偶尔碰到我的,谁都没有刻意躲开。
在这个普通的放学后的傍晚,在樱花纷飞的小路上,在好友即将远行的前夕,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次日,暮色像稀释过的蓝莓酱缓缓渗入樱花林,初穗踮起脚尖时,芭蕾舞鞋磨损的缎带擦过草叶发出沙沙轻响。
她右脚的绑带松了三次,每次都用更复杂的结法重新系紧——那是双鞋头已经泛灰的旧舞鞋,内侧用马克笔写着「雪野」的姓氏,字迹被反复洗涤褪成了淡蓝色。
奈绪子转身时,访问着上绣满的暗纹樱花在夕照里突然显现。她解开古帛纱的动作带着茶道部特有的韵律感,靛蓝色腰带内侧的三片樱瓣刺绣露出来,针脚细密得像是用睫毛绣上去的。
"其实还有件事。"她指尖抚过最下方那片樱瓣,那里用金线绣着「十七」的汉字数字,"光明今早发来消息,田径队提前结束集训了。"
初穗正用门牙咬着发卡调整位置,闻言松开草莓发卡,金属弹簧片在她虎口弹出一道红痕。"她看到我line上发的传单照片了吗?《春之舞》的报名须知里写着..."她突然噤声,因为树丛后方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永野光明从樱树后转出来的姿态像头小鹿,运动服拉链只拉到锁骨下方,露出里面印着「县立田径祭」的旧T恤。
她耳垂上的银质樱花耳钉随着步伐晃动,在夕照里划出细碎光轨——那是去年全国大赛亚军才有的定制款,内侧刻着她的最佳纪录「11.72秒」。
"需要什么?"光明把矿泉水瓶抛给初穗,瓶身凝结的水珠滚落在她新换的绷带上。我注意到她左手腕戴着两条幸运绳,蓝白相间的那条已经起毛边,而崭新的红金色那条正是冲田上原最近总在游泳部休息室编织的款式。
初穗的指尖在手机屏上快速滑动,最后定格在报名表特写:"看这里!『允许三人组合,其中可包含一名非舞蹈类表演者』!"她拽着光明的手腕摇晃时,运动手环显示的心跳数值突然飙升到118,"你去年文化祭唱的《樱前线》,隔壁班佐藤君可是听到把柠檬水倒进拉面碗里了!"
忍诚突然轻咳一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茶碗内壁的反光里映出个修长人影。天满光斜靠在十米外的榉树下,男生制服的立领敞着,右手绷带边缘露出碘酒染出的淡黄色。
她转笔的方式很特别——铅笔在拇指关节绕三圈后总会轻轻点两下纸面,像是无声的摩尔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