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在虫洞滑行。
但山体虫身体里可能是堵了些难以溶解的石块,被消化液和肌肉组织一包裹,就形成了不同的隧道。他们三个分别落入这些岔路中,就像分散的支流那般,跌宕起伏地往里冲。
直至虫洞末端,猝不及防的他们才终于汇合到一起,只是上下的顺序变了。
当光亮突入,隧道口近在咫尺,赛雷欧斯首先从那不知是嘴部还是括约肌的虫洞里飞出来。
他本可以借力起跳的,奈何背后遭人暗算——萨米齐纳没刹住闸,和他开开心心地撞上,两人一起飞了出去,紧接着,桃溪也从里面出来了。
即便落地的姿势不太雅观,大地母亲仍善良地拥抱了他们。
赛雷欧斯摔趴在地上,之后萨米齐纳砸在他背上,最后是桃溪又摔进萨米齐纳怀里,三人成千层果酱松饼之形,热热闹闹地叠在洞口。
好几秒钟过去,萨米齐纳缓了过来:
“……接得好,赛雷。”
“你*狼人粗口*。”赛雷欧斯咬牙切齿,“给我下去!”
萨米齐纳就拍拍桃溪的后背,让她先挪挪上身,桃溪也很配合地爬起来,然后两人一左一右,把可怜的赛雷欧斯给扶起来了。
这时候就能够看出种族间的差异性了。
狼人的力量和身体素质真的很强,赛雷欧斯作为人形肉垫,被迫与他们玩叠叠乐几乎毫发无损,起来之后依旧生龙活虎,都没听他喊疼,要是换了桃溪在底下,肯定就要被压断骨头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桃溪还是要求赛雷欧斯喝掉一整瓶恢复药水。
“我们在哪儿?”萨米齐纳观察四周。
“霍尼威尔家的林地。”桃溪说,“再往前走两步,就能看到城堡结界了。”
几人说着,忽心有所觉,同时仰头。
此刻已是黄昏,日落西山、夕云叠影,青灰色的古堡占据了正上方老树囊括的天空,翠鸟斜插而过,羽落枝间。
十八点的晚钟响彻整片森林。
“……好吵的钟。”赛雷欧斯捂住狼耳,“他们家的排场一直都这么大吗?”
桃溪示意两人跟紧自己:“敲钟就证明城堡要关门了,我们动作要快。”
“等等,我们要怎么通过他们家的结界?”萨米齐纳边跑边问。
赛雷欧斯却对此很熟悉:“她可以把结界破掉,就像在钟塔那时一样。”
萨米齐纳不可思议:“打破?你们认真的吗?那可是别人家,我们不会被当成入室抢劫的罪犯吗?”
在学校里闯祸,他们还能挣扎一下,可在别人家里,还是个贵族之家,他们的学生身份只会让自己和家族蒙羞。
更何况霍尼威尔家大业大,肯定有许多防御手段,没准还驻守着家族士兵,所谓的城堡结界不是想破坏就能破坏的。
“不用破坏结界。”桃溪打断两人歪楼的思绪,“我让使魔去传话,莱文妲看到了就能出来见我……”
她说着说着,脚步渐渐变得迟缓。
身后两人跟着停下来,不明觉厉:“怎么了?”
赛雷欧斯和萨米齐纳的目光越过桃溪的肩膀,然后他们也同时噤声了。
沿着泥土小径往下望去,城堡仍安静地伫立在黄昏中,似乎与往日毫无不同,但通往城堡的道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派萧瑟之景。
距离他们最近的路径还勉强能下脚,两旁的树木却被烧得完全看不出轮廓,再往下,基本看不见植物的痕迹。落日残存之下,避无可避的热浪席卷过这片土地,留下满目疮痍。
“……这附近着了火吗?”萨米齐纳艰难道。
可赛雷欧斯鼻尖动了动:“不,没有烟味。”
而且如果仅仅是山火的话,为什么只有森林变成了焦粉,城堡却好端端地立在那里?
继续向前走,越来越多衰败的景物出现在他们眼中。
路灯已经折断了,沿途的篱笆和栅栏都变得死黑,仔细看还能勉强识别出腐木的碎屑,可空气里没有灰烬,也不存在火星,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这骇人的现状仿佛是邪祟魔法降临了,把方圆百里的生机都消灭得彻彻底底。
到处都是枯萎与死亡,几人安静聆听,风里隐约传来诡异的声音,像是人在呜咽。
“霍尼威尔家肯定不是这种装修风格吧?”赛雷欧斯小声问。
萨米齐纳摇头,他对此也是一头雾水。
走在最前面的桃溪突然开口:“结界也不在了。”
抬头向远处看,果然没有发现任何魔法防护结界的色彩。不如说,在这样可怕的状况下,结界还在才奇怪。
现在最可能的推测是,霍尼威尔家遭到了袭击,眼前的惨状就是侵略者留下的证据。
可桃溪不愿意这样想,她不相信,人类法师中的权贵、名声显赫的公爵之家,竟然会在拥有众多法师和护卫的情况下,被不知名的法术烧成这副样子,实在说不通。
除非,这种魔法很特别。
桃溪把繁杂的念头都赶出去,沉下心来仔细观察四周,有细微的魔法痕迹仍飘荡在空中,明暗交错,如般丝绸般轻盈。
“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