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陈鹤卿冷冷道,“我找秋棠。”
老鸨面露难色:“唉这,秋棠接着客呢!我这还有别的姑娘,爷瞧瞧……”
老鸨的话被陈鹤卿塞过来的票子堵上了,她谄媚笑着收了钱,立刻着人把秋棠叫了下来。
秋棠慌乱穿着衣服,脸上还有未退的情潮,急急忙忙就被喊了下来,坐到陈鹤卿跟前,也是一笑:“这位爷面生啊,第一次来?”
陈鹤卿冷眼看着她:“你认识叶昭文?”
秋棠一愣,细细打量着陈鹤卿,要说模样,可真比叶昭文还要强些,秋棠左想右想,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叶少爷啊,自然是知道的。”
陈鹤卿脸色立刻阴沉几分:“他常来你这?”
秋棠道:“倒是不常来!之前跟几位爷来喝过酒,长得跟爷一样俊俏,我这才记得他!”
陈鹤卿果然脸色稍缓,又问:“真的?”
秋棠点头:“是呀,来的时候别的爷都点了姐儿,他光是喝酒,我凑上去,他还不要我呢!嘁,姑奶奶有的是人要,我还不稀罕呢。”
陈鹤卿的气势可见地变得温顺起来,只是仍狐疑地上下盯了盯秋棠,最后又抽出几张票子往桌上一放,拿着伞又走了。
老鸨走过来:“真是个怪人,这么大雨他还出去,找你做什么的?”
秋棠云淡风轻:“来干什么,来抓奸的!”
老鸨一愣,又笑出来:“嗬,这哪位爷这么会玩,还让兔爷来捉奸来了。”
秋棠眼里浮现那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冷笑一声:“可不是么。”
再说这陈鹤卿匆匆回了屋,天色已稍稍见晚,雨大,丫鬟正歇着呢,没出来收拾,他想了想,敲响丫鬟的门。
“今天雨大,不好走路,明儿你回吧,不用留这伺候了。”
丫鬟一愣,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脸上挂着错愕的神情。
陈赫卿又数了钱,塞到她手里:“这是这月的工钱,我再给你一笔钱,好生安顿自己。”
说完,他冒着雨又回了屋。
他现在无比的疯狂,又无比的冷静。
趁着这天还没黑到底,他再换了身衣服,收拾了一番行李,叶昭文留的那笔钱倒是有了用,不过多时,就收拾好了行装,再次匆匆出了门。
他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处,恰这时,袁家的司机估摸好了时间,才又回了车上,望着紧闭的房门,盘算着这袁锦辉得玩到什么时候,对新人嘛,有时候收不住,玩得狠了,留宿一晚也是有的,他也不急。
谁知这看似隔了一道墙,却已是阴阳两别。
这雨连下了几天,这天格外地大,应是能下够了,这场下完了,就该云开现日,万里晴空了。
司机这一守,便守到第二天,眼见天亮了,雨停了,一个小丫鬟拎着大包小包出了门,自己甚至饿得跑去吃了早饭,这都快消化完了,也将正午了,也不见这袁锦辉出来,实在等得不耐,上前敲了门,眼见无人应,便推门而入。
宅子也不大,很快进了主屋,这一推门,便是一股恶臭袭来。司机心下一紧,快步走入里屋,只见床被上拱着个人形,一只脚还露了出来。司机颤颤巍巍上前猛地一掀,立刻被惊得后退几步,颤颤尖叫一声。
那床上赤条条,伸着舌头死不瞑目的惨烈尸体,不是袁锦辉,还有谁?
再说苏州,同样是梅雨季,却不是北平那几天的大雨,都是断断续续的绵绵小雨,清清凉凉的,也不算影响出行。
叶昭文一回了家,先被老爹指着花销骂了一通,又听老妈苦口婆心劝了一通,一来二去,又说到婚事上面。
老爹说梁家好,老妈说梁家姑娘好,两人自顾自再说了一通,叶昭文晓得没自己什么事,夫妇两个是早就敲定了,乖乖地点了头。
他心里头烦,一回了家,忍不住怀念小戏子的味道,又有些后悔分手时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怕这小戏子拿了钱,早都忘了自己,逍遥去了,他倒好,等着娶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姑娘,真是凄矣惨矣!
这回家几天,老爹让他在家老老实实待着,不许出去惹事,等着把婚结了再说,他憋得慌,怨得慌,今儿瞧着有机会,跑出去联系狐朋狗友一块喝酒去!
他出门没多久,一个年轻白净的小生,到这叶府来寻人。
称自己是叶昭文在北平的朋友,来寻他一寻,小厮左右瞧着没老爷的人,悄悄说:“大少爷今儿出了门,还不在府里。”
这年轻人点了头,说自己明天再来,却是没走,寻了个隐蔽的地方,盯着那道大门,眼神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