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我没听错吧?” 白无常惊讶道:“我还以为你打死都不会说呢。”
“你在一边待着,别多嘴。” 黑无常白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与英台,生前...两情相悦...”
话说出口,她顿了顿,好似有些难为情,一旁的白无常很是同意地点点头,满脸都是笑意。
“因为一些原因,我们最终没有结为夫妻,死后,便一同去了彼岸。”
“慢、慢着...!”白无常收住笑容,不满地道:“娘子,我们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就被你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黑无常简短地道:“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地府也碰到了一个鬼使,他问了一样的问题:你们心中可有执念?”
枯荷惊讶道:“难道...你们和东方新遇到的...是同一个鬼使?!”
黑无常道:“我不知道。当时,我们因不想忘记对方,一直没进轮回井,已在地府徘徊百年,所以,我们给出的回答是:心中有彼此,永世不分离。”
闻言,枯荷不由叹道:“你们...感情真好。”
白无常“嘿嘿”一笑,从身后紧紧抱住黑无常,得意地道:“那是当然,小枯荷羡不羡慕?”
“...嗯,很羡慕。但是...” 枯荷挠了挠脸颊,沉吟道:“我总觉得...世事难料,无论是何人,都无法断言能否陪你到最后...所以与其执着天长地久,还不如执着眼下拥有的每一刻。”
白无常一愣,随即又哈哈笑道:“想不到小枯荷年纪轻轻,就如此有想法。不追求天长地久,就是随时要走,你这样说,就不怕风公子听了生气?”
“诶?” 枯荷连忙看向风听雨,解释道:“听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愿意和听雨一直在一起的...”
“没事...” 风听雨目光闪烁,轻柔地摸着枯荷的头,道:“我懂你的意思。”
“枯荷并无说错。” 黑无常正色道:“生前,我没有珍惜英台,才会抱憾而终。若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定会加倍地好好待她。”
“娘子...” 白无常哽噎了一声,眼里泛出了泪花,他把脑袋埋在黑无常的发丝里,没再抬头。
“好了...” 黑无常温柔地安慰了一句,又继续道:“抱歉,话题扯远了......在我们说出心中执念后,这个鬼使便道:“我可实现你们的愿望,只不过,你们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枯荷道:“...代价?”
黑无常道:“没错,代价。以东方新一事为例,即便他能与至爱再度重逢,东方烈也无前世记忆,且因其母受尽冷落,东方烈心中对他只有恨意。再者,东方烈是自己的女儿,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对亲生骨肉有非分之想,因此,他只能默默地守着东方烈,不曾做过任何逾矩之事。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代价,想必你们也是清楚的,其一,东方烈必须忆起前世的痛苦,其二,两人必须抛弃今世的身份,隐姓埋名,才能延续这段有违伦理的关系。”
“嗯...他们真的很不容易。” 枯荷缓缓点头,道:“所以你们...也付出了很痛苦的代价?”
此问一出,黑无常当即哑然,僵硬了片刻,她才道:“付出什么代价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府里,的确有一位神出鬼没的鬼使,他会以实现亡灵夙愿为条件,向对方索要常人无法想象的代价。这位鬼使的身份我虽无头绪,但从其所为之事来看,他绝不可能是一个普通的鬼使。还有就是,他的性格...非常恶劣。”
这时,白无常终于抬起了头,把眼泪鼻涕全留在了黑无常的发丝上,他破涕为笑,道:“说了半天,‘难以启齿’的部分完全被娘子跳过去了。”
风听雨道:“在这之后,你们便成为了黑白无常?”
黑无常点头道:“正是如此。”
枯荷道:“心中有彼此,永世不分离…原来是这样…”
风听雨拱手鞠躬,道:“感谢告知。”
夜深,明月高照,送走黑白无常后,两人在外廊席地而坐,悠然地赏起月来。
“说起来,怎么一直不见红蕖,她不是跟你一起躲在屏风后面吗?”
风听雨侧头,闻到了枯荷发丝的味道,有些心不在焉,良久,他才回答道:“她说乏了,便回房休息了。”
感觉对方有些魂不守舍,枯荷又问道:“听雨在想什么?”
“我在想...” 风听雨顿了顿,漫不经心地把手滑到枯荷腰间,轻声道:“若不是你和白无常闹成一团,我都还不知道你怕痒...”
没料到风听雨突然提起这茬,不等枯荷回应,对方便使劲儿地捏了捏自己的腰。
“呀!!!别别别!!!”
枯荷又是哭又是笑,拼命想逃,可对方紧紧擒住了自己,因为太痒,他止不住狂叫,泪水都从眼角飙了出来。
“哈...哈哈哈...别...求你了...饶了我...我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风听雨终于停了手。
“枯荷...”
“嗯?”
“遇见你,万幸。”
为了今生的相遇,他已经付出了代价,而这不曾奢望的偏爱,或许也只是须臾之梦,但正如枯荷所言,此刻他能做的,应是珍惜当下。
枯荷闻言,害羞的撇开脑袋,小声回道:“我也是。”
远处,成群的鬼火弥漫夜空,月光洒在透亮的群楼上,将一片片的瓦块染成了银色,屋顶高低起伏,错落有致,一路延伸至远方。
两人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听雨...” 枯荷望着远方,呢喃道:“你说...无常姐姐...付出了什么代价?”
风听雨道:“虽然无法确认,但...我大概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