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确认四下无人,枯荷悠悠地在厅里绕了起来。
一圈下来,果不其然地一无所获,就在他转身放弃之时,一张脸忽然凭空现了身。枯荷尖叫一声,霎时后跳了几寸,虽然那张脸甜美可人,跟”可怕“二字根本沾不上边,但他总能被忽然冒出来的东西吓个半死。
“紫棠你...你能别突然...”
“在顶阁!城主快过来!”
匆匆抛下这句话后,紫棠又消失了,枯荷抚摸着惊魂未定的心,愣了半晌后,才恍然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厅堂之所以风平浪静,是因被闯的并非正门,而是顶阁。
于是枯荷不得不打道回府,屁颠屁颠地从一楼往顶楼爬去,一边爬他还一边纳闷,自家楼阁为何建了如此多层?细细想来,除了平时常用的寝房,其他阁层他就没去过几次。
既然他并无追求奢华的性子,那么此城主高阁,多半就是图个俯瞰众生之景。
快将登顶之时,气喘吁吁的他才意识到自己又犯了蠢:这数十层高的楼阁,为何不直接飞上去?
太久没出门,以至于他都忘了自己会御剑。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紧紧扒拉着木梯扶手,一次又一次艰难提起那因缺乏修行而累得发酸的大腿。
终于,他来到了顶阁。
“紫...棠...下次...先告诉我...是几楼...”
抬头的一瞬,他望见了一人,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人,一个或许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的人。
只见风听雨站在空阁中央,手持血红水玉,一脸平静地望着自己。
枯荷直接愣住了,久久没说出话来,一旁的紫棠飘至其身旁,神色焦虑地道:“风大人...他要取走城主信物。”
枯荷眉头一抬,再望了一眼对方手中红玉,才反应过来那是城主阁的葬魂玉,于是脱口便道:“你拿那个做什么?”
风听雨没有回答,径直把那水玉收至怀中,缓步朝枯荷走了过来。望着步步接近的风听雨,枯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庆幸的是,对方在三步之外便停住了脚。
枯荷暗暗松了口气。
虽隔了数步,但此刻两人的距离足够看清双方的面容了,细细端详了枯荷片刻,风听雨稍稍凝了眉头,道:“你...憔悴了。”
“是么...” 枯荷干笑两声,随口回道:“你...气色不错。”
一句寒暄后,他又觉得哪里不对,连忙指了指对方衣怀,道:“不是,你干嘛拿我家石头?紫棠都要被你急哭了。”
沉默片刻,风听雨垂眸,低声道:“有用,原因...不便说。”
这回答多少在枯荷的意料之中,他缓缓地点了头,心平气和地又道:“是借,还是抢?以后还回来不?”
风听雨想了想,回道:“用完之后,方可归还,只不过...它不会再同从前一样...能与城主产生共鸣了。”
闻言,紫棠当即瞪圆了眼,激动地刚要冲上前去,便被枯荷轻轻拦了下来。
“借也就算了,还要搞坏这宝贝,搞坏也就算了,还不说原因,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他望着风听雨,依旧平心静气,只是语气里多了几分调侃。
风听雨垂下头,面露难色,在枯荷面前,他不曾能推心置腹,这令他时常内疚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十分抱歉...若你真想知道,我或许可以...”
“罢了...”
见他一脸有口难言,枯荷想起往日种种重,忽觉一阵烦躁,便没好气地打断对方,摆手道:“我不逼你,不就个破石头,送你便是。”
“可是...!” 紫棠一下便急了。
“无事。” 枯荷安抚着紫棠,云淡风轻地道:“若怕以后找不到我,我便守在夷陵,再也不走了。”
“...真的?”
紫棠难以置信地望着枯荷,那满脸的惊讶,逐渐变成了喜出望外。
“嗯。” 枯荷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又觉话不能说太满,便再补充道:“但是偶尔嘛...还是会出城走走,所以留下的意思,不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然而对鬼族而言,只要不是每一别都近百年,紫棠已是心满意足,她欣然一笑,腾空扑到枯荷身上,紧紧地抱着了对方的脖子,而枯荷也很是自然地接住了娇小的紫棠,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手臂之上。
风听雨见状,暗暗舒了口气,对着两人点头微鞠躬道:“感谢。”
那疏离的口吻,温雅的神情,叫枯荷倍感陌生,却也熟悉无比。
“不客气。” 枯荷也礼貌地应了一句,对视半晌,不闻对方吱声,他便撤下视线,道:“若无他事,我先走了,你自便。”
“稍等。” 风听雨喊住了他,迟疑道:“此次前来,还有一事...”
“...?”
枯荷顿住动作,抬眼再次望向了风听雨,只见对方神色肃然,语重心长地道:“身为城主,有一事,你还未做。”
枯荷不由一怔,总觉得此话似是在哪儿听过,想起紫棠也说过类似的话后,他侧头望了一眼紫棠,又望了一眼风听雨,挑眉道:“你们口中所提的城主应为之事,难不成...是同一件?”
紫棠疑惑地歪了脑袋,她望了一眼风听雨,再望了一眼枯荷,然后一脸迷茫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