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松文立即挪身来到了枯荷身旁,只见对方捂着腹部,脸色发青,身体微蜷,手掌紧握,显然是痛得不轻。
风听雨急忙站起身来,瞥了一眼枯荷的食案,道:“可是菜肴被动了手脚?!”
“怎么会...” 紫棠一下慌了手脚,道:“姐姐平日的膳食,一向都是东方塾准备的,从不曾出错...”
“先让开!” 绯红脸色一沉,冲到食案面前,将手依次置在碟碗酒杯上,片刻后,她凝眉道:“菜肴、酒水里都没毒。”
荼白抱臂,冷言道:“在场众人,擅毒攻的只有绯红阁主,菜肴到底有没有毒,我们根本一眼看不出来,仅凭您一人之言,谁知是真是假?”
“啧...” 绯红甩了甩长袖,道:“你爱信不信。”
玄青也徐徐开了口,道:“若非食物,那便是暗器...”
“不管是什么...似是暂无性命之忧。” 此时离垢也已来到枯荷身旁,捏着对方手腕,一边检查脉象,一边低喃道:“只不过...为何要对一副肉身下毒,毕竟在这鬼城,灵体才是最为重要的。”
松文听言,不由恼怒道:“活着才重要。”
“...抱歉。” 离垢抬头望着松文,道:“是我失言了。”
“溺水阁主也没说错啊,” 绯红不以为然,“从前城主用过的躯壳,哪个不比现在的更美?”
言下之意便是,现在这幅肉身,坏了也就坏了,不着急救。
松文咬了咬牙,紧握枯荷的手,道:“罢了,我自己...”
“慢...慢着...” 只见枯荷颤抖地抬起手臂,有气无力道:“不准吵架...啊!”
话到一半,他又疼得大喊,即便如此,他还是咬紧牙关,趁着那阵痛有所缓和的间隙,奋力道:“我觉得...不是中毒...”
围拢的众人一怔,面面相觑片刻,异口同声道:“那是什么?”
“好像是...” 枯荷艰难地抬起脑袋,面容扭曲道:“...吃坏肚子了。”
屋里只剩沉默。
过了许久,荼白抬头望着绯红,哂笑道:“不是说菜肴没问题么?”
绯红反驳道:“我验的是毒,又不是饭菜馊没馊!”
“可是...” 紫棠不解地皱起眉头,“东方塾怎会犯这种错误...风公子和江公子不也一同进食了吗?”
“啊哈哈...” 枯荷苦笑着,又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又觉得,这好像是要生了。”
他这话音一落,众人又面面相觑了一遍。
“虽然我不曾亲自验明真身,” 绯红匪夷所思道:“但您的确是...带把儿的吧?”
“城主大人...” 荼白没好气地叹道:“这种时候,就别贫嘴了...”
“我...” 枯荷哭笑不得,冒着冷汗道:“我没有...”
虽然他不曾体验过产子之痛,但不知何故,他就是觉得自己快要生了,就在大家都在一头雾水时,松文忽然低喃了一句:“这么快?”
于是屋里再度陷入沉默。
只见枯荷耳朵一红,抬手锤了对方一拳,道:“干你屁事,自作多情。”
松文眉头一皱,捏紧对方的拳头,沉声道:“不关我事?”
“我...” 枯荷一顿,又道:“不是不关你事...我是说...我怎么可能怀上!!”
话说到此处,众阁主已是纷纷往后退去,把城主四周的空间留给了腻歪的两人。
“说起来...” 绯红小声嘟哝道:“若城主继续保持枯小公子的身份,咱们也不能对外宣称江公子是城主的男宠吧,他们俩若在街上卿卿我我的,岂不乱了套?到时候...什么城主亲信,欺君犯上,横刀夺爱,各种叫人喜闻乐见的谣言不得满天飞?”
“无聊...” 荼白咂了咂嘴,道:“这种事,我才不管。”
“所以...” 玄青眯眼望着枯荷,反应迟钝地道:“城主是女的?”
离垢叹了口气,道:“男的。”
“这么笃定?” 绯红立即转头,好似发现了新鲜八卦一般,兴奋地道:“莫非你被城主宠幸过了?”
离垢眉头微微一抽,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还有那位风公子…” 绯红越说越兴奋,“不也是城主宠儿?虽说城主现在方方面面大不如从前,但这端水的手腕还是高明…”
也不知是不是想打断绯红的”造谣”,风听雨忽然提高了嗓音,道:“各位,城主身有不适,恐怕今日夜宴要提前结束了。”
“那正好,” 荼白抖了抖肩膀,意兴阑珊道:“我要回去忙了,便不打扰城主休息了。”
于是绯红只好扫兴地打住话头,再度飘到空中,摇曳着裙摆道:“承蒙城主款待。”
紧接着,玄青也深鞠了一躬,三位阁主便跟着紫棠离开了寝房,待他们走远之后,一直站在原地的离垢才挪动了脚步,重新回到了枯荷身旁。
“你到底怎么了?”
方才检查对方身子时,不论是躯体还是灵魂,离垢都没发现异常之处,再者,根据两人所结下的契约,契者能够感知契主是否有生命之危,然而眼下枯荷已经哇哇叫了半天,离垢却什么感应都没有。
“我不知道啊...” 此时枯荷已经钻进了松文怀里,他眼泛泪花,一脸委屈地道:“一阵又一阵的...现在好一些了。”
风听雨安慰道:“你们无需担心,我想我大概明白...枯荷为何忽然腹痛了。”
三人闻言,齐刷刷地把目光扫到了风听雨身上,异口同声道:“是为何?”
“唔....” 风听雨叹了口气,道:“抱歉,我无法解释清楚,若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随我回姑苏,红蕖可以替我解答一二。”
离垢一怔,道:“红蕖...是谁?”
风听雨微微弯起嘴角,道:“你一见便知。”
望着那意味深长的笑意,离垢疑惑地眨了眨眼,便低头陷入了沉思,一旁的枯荷做作地抽泣了一下,可怜兮兮地又道:“那你起码告诉我,这疼还要持续多久,难受死了...”
风听雨想了一想,神色担忧道:“说不准,可能马上就好,也有可能...持续整天,但不论如何,最好立即动身,我想尽快...回红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