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秦知归眉梢一挑。
"当年总觉着没了你季郎便会心悦于我。"左宛秀自嘲一笑:"如今瞧来,纵使没有你,也不过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倒是你敢为和离跟福安公主碰硬,换作我,未必做得到。"
"换做是你,也未必做不到。"秦知归脂粉堆砌的脸上,唯有那对灼灼生辉的桃花眼亮得慑人,左宛秀被她看得心头突跳,怔怔挤出半句:"当真?"
像问秦知归,又仿佛在问自己。
恰此时李公公传膳的声音响起,九郎过来牵起了秦知归的手:"该入席了。"
"这是...?"左宛秀尚不知九郎身份,错愕的盯着两人交握的手,秦知归狡黠眨眼:"你猜。"
棋局,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借花宴之名,皇后将姜贵妃并众官眷尽数扣在坤宁宫中,往日攀附姜家的墙头草们都开始掂量站队的份量,秦知归招摇入宫吸引了姜家暗卫大半眼线。幽冥卫则趁势把姜尚雲与姜氏罪证送进了御书房里。六皇子被南逸尘制住。可是众人没有想到,当年致皇后小产的毒药,竟在贵妃的寝殿里被搜了出来。
圣眷正浓的贵妃,看似病弱的六皇子,连同盘根错节的姜氏一族,竟成了霍乱帝国的根源。
故事须得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皇帝初登大宝,发妻顺理成章册为皇后,东宫旧人姜氏亦晋为贵妃。两族随着女儿显贵,也都走到了王朝的高台之上,那在东宫时不曾为皇帝诞下一儿半女姜氏刚一封妃,便诊出喜脉。
深宫重帷不比太子府清净,姜氏抢先怀上皇长子,满门引为殊荣,岂料途中意外小产。偏此时坤宁宫传出喜讯——皇后诊出龙胎。皇帝龙颜大悦罢朝三日,日夜陪在坤宁宫中。
可惜好景不长,深宫禁苑,帝王眼前,皇后竟然中毒小产,这般猖狂行径亘古未闻。天子震怒彻查,禁宫染血月余,真凶却如泥牛入海。最终是淑妃并其刘氏一族,作了这场后宫交锋的替死鬼。
皇后攥着药瓶面上血色尽褪,颤声质问跪地的姜贵妃:"当真是你?"
素来矜傲的贵妃跌坐在地,仰面望着旧日姐妹,忽地笑出了声来:"我不是早说过么..."姜贵妃一双眼噙着泪:"这深宫中待得久了,人就变了,倒不如在东宫中的那些时光..."
"住口!"皇后眼底猩红,低喝道:"你也配提旧事?"
"姐姐这般说——竟是早疑我至此?"不知为何,姜贵妃的反应很奇怪,竟似反诘般拔高音调,活似皇后不该疑心于他一般。
"呵。"皇后失望的冷哼一声,侧身避开她视线:"罪证当前,多说无益。"
"姐姐!"
"休要再唤!"皇后欲离,姜贵妃踉跄扑来攥住她裙裾,皇后却猛力甩开那只手,颤声喝令宫人:"拖下去!"
"你们姜氏全族——"皇后垂首看向跌坐之人,凤眸垂视间怒气翻涌,却又藏着丝痛楚:"且等着下黄泉罢。"
"好...好..."一滴泪自姜贵妃眼角落下,正正砸在皇后鞋面上,她伸手欲再够那抹裙角,指尖堪堪触及,便被太监架着拖出了宫门。
谋害皇后、毒杀皇嗣,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姜家转瞬自云端跌入了真正的地狱,一时间,盛京官狱竟都人满为患。
"殿下,姜贵妃父兄逃了。"白墨向顾成渊禀报:"他们焚宅毁迹,自暗道遁逃。"不止盛京本家,各地姜氏族人在圣旨抵达前,竟已踪迹全无。
"甚好。"顾成渊凤眸微挑,他非但不恼,眼底反泛起捕猎者的精光,猎物终于入场,这场围猎才能真正的开始。
"传令霍堃岐,务必留姜老头活口,待他重回盛京之日,本王与太子自当备酒相迎。"至此朝野方知,霍将军"暴毙"原是燕王联手太子给姜氏布的迷魂阵。唯有霍堃岐"身死",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才敢再度掌控郾城作为退路。可他们没料到已经"死去"的霍堃岐实则早已回转郾城,且由陈郡太守带兵,助他肃清了姜氏根基,封锁了郾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