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策慢条斯理拨弄着佛珠:“是你强迫我的,不仅咬了,还亲了,怎么?予衡想翻脸不认账?”
长陵王殿下在与督公调情?齐湘摩挲着指间的棋子,犹觉不可思议,长陵王太过端正温雅,仿佛从他口中听到礼法策论亦或佛经箴言才算理所应当,风月二字与他委实扯不上半点干系。
容策单手扯开合的严严实实的衣领,锁骨往下遍布还未消褪的青紫吻痕:“病中还不老实,勾得人神魂颠倒还不能碰……”
“住嘴!”宋予衡拢着厚重的狐裘,知他在拿方才的话调侃,心虚道,“逢场作戏之言怎可当真?”
容策略一倾身,套着佛珠的手轻托住宋予衡的下颌,压低声音附耳道:“你说得话我都会当真,予衡,你何时把我彻底染脏呢?”
细微的潮热洒在耳侧,容策的薄唇若有似无的轻碰了下宋予衡的耳廓,他头脑混乱,拍下容策作乱的手问山鬼:“他是不是发病了?你给他诊诊脉。”
山鬼不用诊也知容策被无夙所控,神志不太清明,湘君不知道瞎起劲什么,双手托腮发癔症,过会她要偷偷把自己珍藏的《龙阳风月宝鉴》送给长陵王,正人君子病娇起来真带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啊。
齐湘、九歌没有眼力见的继续下棋,山鬼例行公事的给容策施针,湘君叙述完治疗疫症的前因后果,抖了抖石榴裙上的瓜子皮:“殿下的意思是把施针引毒的日子往后延一延,以便早日研制出治疗疫症的药方。”
“不行。”宋予衡断然拒绝,“无夙拖着不治,指不定会拖出什么毛病。”
山鬼道:“殿下说他有分寸,能克制住。”
“你瞧瞧他的样子。”宋予衡冷哧,“这叫有分寸?这叫没事?”
督公并未见过容策病发时的状态,长陵王如今的状况确实算得上很好了,山鬼正欲辩解两句,九歌呈递给宋予衡一封书信:“督公,疫症无药可医,传染性极强,若再无根治之法,西秦迟早会被疫症拖死。殿下清醒时左右权衡,给山鬼预留出了五日之期,还请督公帮辅。”
信是容策写得,通篇无一句废话,从朝局分析到疫情防治再到临时颁布的新法,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宋予衡越看越感觉他像在交代后事,最后一张与前面几张明显衔接不上,抛却言简意赅的刻板工整,通篇都在解释无夙延期引毒之事,反反复复,杂乱赘余,倒像毫无章法的哄人之语。
宋予衡把信折叠好收入怀中,未置一词,垂眸盯着因施针昏睡过去的容策,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不疼,说不上来的难受。
连日睡得太多,宋予衡稍睡了一会就被远远近近的鞭炮声吵醒了,他披衣起身,执笔写了篇杂谈小记,静待墨迹风干后置放在灯烛前看着花苗渐渐吞噬颜筋柳骨的陌生字体,文生疏了,字也生疏了。
天还未亮,湘君捧着新衣跑进来伺候他梳洗,苍青色万字牡丹暗纹里衣搭配银红色曲水地三多纹罩衫,绛红底色的衣缘、袖缘绣满了回纹缠枝海棠,同色嵌红玛瑙发带束发,把宋予衡俊朗的五官轮廓全部凸显了出来。
府内诸人隔着门给宋予衡拜年,他封了红包,另赏赐了不少首饰、绫罗、古玩等物,湘君扯开朱红绣鸳鸯的荷包,里面盛了满满的金瓜子,她眉开眼笑:“谢谢督公,我这么讨人喜欢吗?你给我封了这么大一个红包。”
宋予衡抵唇轻咳,隔着衣袖牵过她的手,把一对花丝镶嵌金累丝百花穿蝶烧珐琅纯金镯子套在她手腕上:“山鬼的那份一并封给你了。”
湘君咬着嘴唇:“你不用每年都如此的,太贵重了。”
宋予衡摸了摸她的发顶:“图个吉利。”
湘君取了件白狐裘踮起脚尖披在宋予衡身上,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扣:“自打你病后,顾大人一日来三次,都被殿下拦在了府门外,今日寅时就过来给你拜年了,外面下雪,天寒地冻的,我自作主张把他安置在了藕花榭。”
宋予衡道:“他在京无亲无故,每年不都是与我一起过年?不可怠慢。”
湘君含糊应了声,往年和今年怎能相提并论,把新欢旧爱放在一起真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她道:“督公督公,你陪我去放鞭炮吧,我自己不敢放。”
宋予衡缓步走至廊下,山鬼、九歌心惊胆战的望着院内练剑的容策,额上渗出一层冷汗,佛珠没戴,还拿着剑,这要是癫狂起来整个入时无也不够他杀得。
容策穿着件宽衣窄袖的灰袍,冷剑映雪华,飘逸灵秀,铁钩银画的在地上写了篇李太白的《将进酒》,寒霜收剑入鞘,湘君、齐湘拍手叫好,完全没有搞清状况。
九歌上前试探道:“殿下,我帮你把剑收起来?”
容策额间的发被薄汗濡湿,穿上月白色四合如意暗纹罩衫,戒备地握紧了剑鞘,湘君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戳了戳山鬼问:“你不会把人给扎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