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嘛~”
玄知戮气愤地抱着臂,看在孙池野要出去出任务的份上,玄知戮没再与他计较。
出发的时间定在上午的十点,两人还有两三个小时温存的时间。
孙池野坐在玄知戮的身边,盯着玄知戮一口一口地吃着早餐。
“你不饿?”玄知戮问道。
生物对于死亡的恐惧是天生的,没有人是不怕死的。
孙池野感觉一阵反胃,却依旧是硬撑着冷静的模样。
“不饿。”孙池野支着脑袋,笑着看着玄知戮。
“要不,小鹿喂我吃点东西?”
“不要脸。”玄知戮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把吃了一半的煎蛋塞到了孙池野的嘴里。
油腥的味道让孙池野忍不住作呕,但他却仍旧享受般地咀嚼了几口,咽下了肚。
“小鹿喂的东西就是好吃。”孙池野满意地咂了咂嘴。
爱能克制人类的本能。
玄知戮似乎是傲娇地“哼”了一声。
上午九点半的时候,不少人都到了负一层的平台为孙池野送别。
孙池野只是坐在玄知戮的旁边,这种场景他似乎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了。
每一次都要经历死亡和离别,只不过这一次主人公是自己罢了。
孙池野的头靠在玄知戮的肩膀上,玄知戮感觉脖颈有些痒,却依旧让他靠着。
平川独自一人靠在一旁的墙上,两人温存的场景又让他想到了哥哥。
无尽的思念只在最后化为了痛苦和滔天的恨意。
他所认识的人、最亲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九点四十的时候,孙池野开始穿戴繁杂的机甲了。
玄知戮的在旁边忙前忙后,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诶,怎么还哭了。”纤维制的手部轻轻摩挲着玄知戮的脸庞。
玄知戮没有说话,上前一步紧紧把孙池野抱在怀里。
孙池野轻轻回抱住他,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
“又不是不回来了。”
“你要是......你要是敢不回来......”玄知戮有些喘不上来气。
“我就......我就......”玄知戮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威胁孙池野的。除了他自己。
“我就......不喜欢你了......”玄知戮最后从牙关挤出这么一句话。
孙池野怔愣了一瞬,轻轻笑着,小声对他说道,
“好,我一定会回来的。”
嗯......如果自己回不来了,小鹿还是不要喜欢自己了吧。
上午十点,孙池野准时从基地出发了。
电梯直线上升,这是一年多来孙池野第一次见到太阳。
阳光似乎有些刺眼了,孙池野不适地眯了眯眼。
“部长,这里是地下——墨尘。”
“目前状态良好。”孙池野回答道。
除却电流声,孙池野还能听到第二个人的呼吸声。
“告诉小鹿,等我回去和他圆房。”孙池野不着调地笑着,往任务区域前进着。
在通讯部的杨朝、墨尘、以及其他的四位部长齐刷刷地看向了玄知戮。
玄知戮原本沉浸在悲伤里的情绪这一刻全部转换成了害羞和尴尬。
“孙池野,你大爷的!”
其他人全都像是很忙一样,转过头去轻声咳嗽着。
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是有点震耳朵的,孙池野的心情却是很好,在茫茫雪地上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越往前走雪越深,漾然的军靴里已经灌了不少的雪了。
鼻子的血已经止住了,鼻子,嘴的两侧却还有凝固的血液。
漾然感觉到全身上下除了脑袋能够思考之外似乎都麻木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她在死前看到了自己的奶奶,自己会看到谁呢,可是自己没有火柴呀。
漾然依旧走着,至少目前自己还不是很饿。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淡下来。
漾然感觉应该已经是晚上六七点了,可实际的时间确实堪堪三点多。
这样的夜晚被无限拉长,不继续前进等待着漾然的却只能是死亡。
孙池野在外出任务的时间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长,探索的区域也更大。
临近傍晚,孙池野才戴着仅仅只有一个的孢子往回走。
孙池野在医疗探针刺入的那一刻还是不满地“啧”了一声。
靠了,真疼啊。
孙池野揉了揉后颈,往基地内部走去。
玄知戮仅仅是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动作。玄知戮见过太多从地面回来的人们易碎的模样了。
孙池野张开双臂,玄知戮攥着拳,不为所动。
“嗯?怎么了?”孙池野笑着望着他。
“不来抱一抱吗?”孙池野依旧维持着双臂展开的姿势。
“......”
沉默了半晌,玄知戮说道,
“我去解析孢子,你去好好配合治疗。”玄知戮转过身去,不再看向孙池野,再看他就忍不住拥抱他的冲动了。
但是万般情况都告诉他此刻不是动感情的时候。
你退后一步,我便前进一万步。
孙池野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人类的怀抱总是温暖,安心,让人无法自拔。
什么对错,什么生死,都比不上我对你的爱。
学者引以为傲的理性在爱面前崩塌,冷静者不再能自持。
两人拥吻的刹那仿佛世界都静止了。
只剩下彼此耳畔的呼吸声。
吻毕,孙池野望向玄知戮,玄知戮涨红着脸,依旧有些气喘吁吁。
“去吧,别累坏了身体,我会配合治疗的。”
“配合治疗”也是能让玄知戮最安心的话了。
玄知戮点了点头,又看了孙池野一眼,转身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孙池野和没事人一样边和旁边的医疗部的人攀谈边向病房走去。
“元帅。”平川到主控部行着礼。
“平川?”
资源配比一直是问题,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杨朝因此忙得焦头烂额。
“指挥部出事了?”杨朝看向平川。
“不是。下次地面行动可以我去吗?”平川问道。
越来越多人主动请缨,杨朝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杨朝沉默了一会说道,
“再说吧,所有的事情都不是定数。”
“......是。”
天彻底暗下来,漾然一直向北走。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走过这条平原之后就是弯弯绕绕的山地了。
可是眼前的平原依旧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无力感几乎要让他晕厥过去。
他抓起地上的雪,胡乱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冰冷深入内脏,漾然感觉整个人要被刻骨的寒风贯穿。
幸好,幸好这是冬季。如果遇到不下雪的季节,自己就真要栽到这了。
雪在漾然的嘴里慢慢融化,滋润了干渴的唇。
他必须继续走下去,否则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他走过的地方有时候还会有残垣,他在想这是不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城镇。
人们悲泣的灵魂在大雪下也不得安眠。
月光如霜,倾泻在无边的雪原上,积雪覆盖了起伏的轮廓,将一切棱角都抹平,只剩下柔和的银白。没有风声,没有鸟鸣,连枯草的窸窣都被冻结,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极寒让空气变得凝滞,每一次呼吸都在唇边凝结成细小的冰晶,缓缓坠落。
远处的松林静默如剪影,枝桠低垂,托着厚重的雪,像一群疲惫的守夜人。偶尔,积雪从枝头滑落,簌簌轻响,却更衬得四野阒寂。地平线模糊在苍白的雾气里,分不清是天还是地,只有冷冽的星光,如细碎的冰凌,钉在深蓝的夜幕上。
在这片凝固的寂静里,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流动。没有生命活动的痕迹,没有回音,只有雪原自身在无声地呼吸,绵延向无尽的远方。
独归的旅人艰难地行走,孤寂的灵魂无处安放。
人类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坚持,即便仅有一息尚存他们便不会放弃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