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祺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次扬州之行，不会无聊了。

船渐渐靠岸，扬州城高大的城墙投下阴影，笼罩在小船上。谢祺睁开眼，看着城门上"扬州"两个大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永昌钱庄的惨案，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谢祺给他们这次定的身份是富家公子和他的小书童，

出门前

"把这套衣服换上。"谢祺从包袱里抖出一件粗布短打，丢给李钰，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月白色云纹锦袍，上面用银线绣着暗纹，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李钰接住衣服，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这...这是什么？"

"你的戏服啊。"谢祺已经开始解自己的腰带，头也不抬地说，"从现在开始，我是扬州盐商谢家的公子谢云澜，你是我的书童小李子。"

"小李子？"李钰的声音拔高了八度，"我还小凳子呢！"

谢祺终于抬起头，嘴角挂着狡黠的笑："这名字多好，一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书童。"他抖开那件锦袍，轻轻一甩披在肩上，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天生就该穿这种华服。

李钰捏着那件粗布衣裳，布料粗糙得能磨破树皮："为什么不是你当书童，我当公子？"

"因为你不会演戏啊。"谢祺系好腰带，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羊脂白玉佩挂在腰间，"你看看你，满脸都写着'我是好人'，哪像个纨绔子弟？"他转身对着河面整理衣冠，水中的倒影立刻变成了一位翩翩贵公子。

李钰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谢祺说得没错——就这么一会儿功夫，面前这人连气质都变了。原本那个懒散随意的谢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目含傲、举止风流的富家公子。连他翘起的小指都透着股养尊处优的劲儿。

"别愣着，快换上。"谢祺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描金折扇，"啪"地一声打开，扇面上绘着幅山水，题着"明月照大江"五个字，"咱们马上就要靠岸了，别露馅。"

李钰磨磨蹭蹭地开始换衣服，粗布摩擦皮肤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刚系好腰带，谢祺又扔过来一顶小帽："戴上，头发也弄乱点，书童哪有你这么齐整的。"

等李钰穿戴完毕，谢祺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伸手在他脸上抹了一把。李钰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加点灰，显得更真实。"谢祺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此刻的李钰活脱脱就是个穷苦人家出身的书童，粗布衣裳、乱蓬蓬的头发，加上脸上那点恰到好处的灰尘，任谁也不会怀疑。

谢祺又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粉末在手心，对着河水照了照，轻轻拍在脸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他那张原本略显英气的脸顿时苍白了几分，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养尊处优的倦怠感。

"这又是什么？"李钰好奇地问。

"米粉，加了点珍珠粉。"谢祺对着水面调整妆容，"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哪能像我们这样风吹日晒的。"他说着又取出一盒口脂，轻轻点了点嘴唇，顿时多了几分风流韵味。

李钰看得目瞪口呆："你...你平时都随身带着这些？"

谢祺合上折扇，轻轻敲了下李钰的脑袋："办案需要，懂不懂？"他忽然正色道，"记住，从现在开始，我是谢云澜，祖上做盐业起家，这次来扬州是替父亲考察生意。你是我从路边捡来的书童，因为看我心地善良才跟着我。"

"我为什么要被你捡来？"李钰不服气地嘟囔。

"因为这样才没人查你的底细啊。况且你本来就是被我捡来的，别忘本了"谢祺用扇子挑起李钰的下巴，左右端详，"不错，挺像个老实孩子的。"

船靠岸的震动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谢祺——现在是谢公子了——整了整衣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小李子，拿好行李，跟紧本公子。"

李钰忍着一肚子气，拎起两个大包袱跟在谢祺身后。刚踏上码头，谢祺的做派就更夸张了，走路时下巴微抬，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周围忙碌的苦力，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活脱脱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富家少爷。

"让开让开！别挡着我家公子的路！"李钰突然大声吆喝起来，把谢祺都吓了一跳。只见这"书童"突然入戏，粗着嗓子驱赶前面的人群，还故意用肩膀撞开一个扛包的脚夫。

谢祺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看来这老实人也有几分演戏的天赋。

码头上人来人往，谁也没多看一眼这对主仆。富家公子带着书童出游，在扬州这种商贸重镇再常见不过了。谢祺很满意这种效果——他们要的就是不起眼，至少表面上不起眼。

"公子，咱们现在去哪儿？"李钰凑近低声问，手里还尽职尽责地提着那两个大包袱。

谢祺"啪"地合上折扇，指向远处一座高大的建筑："先找家像样的客栈住下。"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然后去永昌钱庄附近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