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觅不知道自己还能被这清淡的伙食勾引,她咽口唾沫,夹起面条吹两口就要往嘴里送。“嘶哈……好烫”,她有些冒汗,但这滑腻爽口的面条却让她上了瘾,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孙大娘没笑,反而担忧道:“怎吃这么急?可是没好好吃饭?”沈觅摆摆手,边嚼边说:“最近胃口好,贪嘴而已。”孙大娘闻言放下心来,旁边又来了客人,她嘱咐了句“慢点吃”后擦着手离开。
沈觅不是捧场,这面是真合她胃口。前世的她也许是平日的健身餐太过寡口,导致放纵日时便无辣不欢。这面的汤底应是大骨炖的,约莫加了些奶,喝起来清爽又带着奶香,她爱惨了。
沈觅大快朵颐,抬眼瞅见对面的肖樾行也正吃着。被束起的柔顺长发搭在肩上,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幅度抚过山根,漂亮的眸子低垂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倒是醒目了。
本以为这野孩子会吃相粗鲁,结果却是坐得端正,吃相不算斯文但又干脆利落,像是被特意训过用餐礼仪。
不吵不闹的时候确实美得惊人。
沈觅不由感叹:“你吃相真好看。”这点她是学不会,小时候常因吃饭没有咀嚼够十下而被父亲打手背,结果越打她吃得越急,最后还是没养成细嚼慢咽的好习惯。
被打断进食的肖樾行又是一愣,懵懵的抬眼,像是在说这都能夸?等反应过来,他立刻绷紧神色,“吃饭”,他噘着嘴低头,让沈觅只能瞧见他的发旋,“夸我也没有好处给你。”
沈觅一头雾水,不就夸了一句吗?怎在肖樾行这跟用石子打了次水漂一样,激起这么多水花。她也没再说了,继续低头吃面。
两人饱餐一顿摸着肚皮去结账,肖樾行赶在沈觅前头说:“我自己来,今日的工钱已经收过了。”他嘟囔着,往衣襟内的口袋探去,里面空空如也。肖樾行手忙脚乱翻了一遍,这才想起自己正寄人篱下、身无分文。
“算我的吧”,沈觅上前掏出了荷包。肖樾行转头,看着这仅比他年长一岁的女子如此从容,带着笑意淡定地掏钱结账,心里顿时有些怪异情绪。
“沈小姐许久未来又带了贵客,大家开心,这顿就当民妇招待二位的了。”孙大娘笑眯眯的,不肯收沈觅的钱。沈觅可不是爱占便宜的类型,她假装恼怒:“这可不行,您再这样下次不来了!”
孙大娘笑得合不拢嘴,眼尾的皱纹又多了几道,一脸慈祥地接过铜钱。沈觅吃得开心,走之前回头冲孙大娘灿烂一笑:“多谢大娘,改日再来。”
谁知孙大娘闻言一愣,哽了一秒后又重新摆出笑容。
从面馆离开后,肖樾行有些闷闷不乐。“你怎了?”轮到沈觅发问了。肖樾行撇嘴抱胸,“你有何心仪之物大可告诉我,等我寻回记忆便买来赠你,我最讨厌欠人人情了。”
沈觅无奈,一碗面而已……但看肖樾行瞪着眼的模样,她知道那狗崽倔得很,于是只好随意指了个摊子说:“那……我想要个香囊,这种手工缝制的玩意儿,感觉颇有心意。”
肖樾行真乖乖望去,似在思索。在他发呆的间隙,沈觅则侧头望向一旁的商铺,原来是前日春儿提及到的张氏布坊。想起姑娘们白花花的胸膛,她转身走了进去。
店内很安静,四周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中间摆了缝纫台,大概能定做衣裳。张氏听见来客便碎步跑了出来,她面容沧桑,身材矮小,五官也斯文。她问:“小姐想寻些什么呢?”
沈觅四处望望,“我想定做一批衣裳,最好快些就能取的。”
“若求快的话可以选些做好的成衣”,张氏腼腆笑着,“年前征战闭门不出,提前做了不少。”
沈觅想起来了,张氏因为战争成了寡妇。“那这店现在就你一人管吗?”
张氏立即摇头:“不,我有一独子,偶尔会来帮衬……”
“妈,米我挑回来了。”一道男音在侧门响起,沈觅望去,只见一健壮男子赤着上半身,将一袋大米放在地上。他五官端正,却又夹杂着野性,眉眼干脆利落。男子抬手,擦了巴下巴上的汗,上臂的肌肉鼓起。
沈觅愣怔,随后立即竖起大拇指:“您儿子真是一表人才。”
“喂!”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沈觅被吓得跳着回头,居然是肖樾行。他此时此刻怒目圆睁,双拳紧握。
说:“非礼勿视你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