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司副使姚光被副使莫寻海关入天命司大牢一事,第二日便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城中百姓一时分为两派,一派是骂天命司监守自盗,一派是替昭王府三少爷鸣不平。说来说去总归汇成一派,那便是痛骂姚光。
莫寻海在天命司大牢足足审了七日,才终于将胡玳诠一案审得水落石出。姚光承认了自己勾结乔沅沅、杀害胡玳诠嫁祸沈徽的事,但对于指派乔沅沅潜入胡府的原因却只字未提。
事情似乎解决了,又似乎陷入了更大的瓶颈。不过沈徽对此倒并无所谓,他心中有了些猜测,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三日后,圣上下令,天命司副使姚光以反叛不忠、蓄意杀人之罪,处车裂之刑。
消息传下来当天,沈徽便领着枕风去春华楼,高高兴兴地又点了五只鸡腿。
同一时间,京都晟王府内。
符笠快步走入堂中,朝倚坐在中间紫金椅上的男人行了个礼,汇报道:“禀告王爷,诚王殿下差人送了些珍稀物什过来,说是给王爷无聊解闷,不知……王爷可要过个眼?”
沈构闭眼捏着眉心,颇为不耐地说:“本王对这些东西没兴趣,叫他拿走。”
“是。”符笠得了信,刚要下去回报,又听身后之人道,“你让送信的人转告老六,他若是再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阿谀送礼这些事情上,本王这晟王府,以后也就不必再来了。”
符笠得了令,很快便退下去传话。沈构有些心烦地吐出一口气,只觉眉心处越发堵得疼了。
两个月前,他派出杀手前往陌北伏击沈徽,传回来的消息明明都说他中了毒、受了伤,快死了,结果沈徽在墨春山附近失踪近一个月,最后竟又毫发无损地回来了,还带回来前线的战报。
想到这里,沈构心中不禁有些发恨。
他那好大哥沈桦啊,远在陌北还不忘给他来这么一着,从前他帮沈榛,后来沈榛死了沈栋继位,他又帮沈栋,就连和沈桓的关系都比和自己好。明明都是一个父亲所生,明明都是兄弟,他唯独不帮自己。沈榛也就不说了,沈栋那种草包,不过是仗着母族权势才能登上至尊之位,难道自己就会比他差?
筹谋多年,如今眼看即将守得云开见月明,他绝不容许出任何一点差错。若是功亏一篑,他又怎能甘心?
正想着,符笠再次走了进来。沈构抬眼看他,问:“如何,人可打发走了?”
符笠道:“属下已将王爷的话传了下去,想必诚王殿下以后不会再送这些东西过来了。”
听到诚王二字,沈构不禁冷哼一声,他忽而想到什么,又问:“沈徽那边最近有何动向?”
符笠说:“这段时间除开进宫给太后看病以外,他倒是很少出门,即便出门也是陪着瑶琴公主一起,去的都是些茶楼、胭脂水粉商铺之类的地方,并无特殊之处。”
符笠顿了顿,斟酌道,“目前看来,沈徽似乎并不清楚当年那件事的内情,即便他从太后和胡玳诠那里听说了什么,凭借现有的证据,也决计无法怀疑到王爷身上。沈徽背靠昭王,又和瑶琴公主、太后走得颇近,所以属下想,与其穷追猛打、逼得沈徽对抗王爷,王爷是否可以改变策略,拉拢沈徽,从而来获得昭王的支持?”
一种微妙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堂中一时静得可怕。
符笠不敢抬眼看晟王表情,他心知这是一个多么大胆的提议,他跟随晟王多年,深知这位主上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这样一个提议于他而言,委实是风险极大。
“符笠。”
过了许久,沈构终于缓缓开口:“你跟了本王数十年,你的能力如何,本王很清楚,这样的主意,绝不是你能想得出来的。说吧,你这背后,是哪位高人在指点啊?”
符笠心中松下一口气,神情也放松下来。他道:“回禀王爷,属下听闻近日京中来了一位名士,此人常年隐居世外,有未卜先知、经天纬地之才能,属下知道王爷近来烦心事不少,又一直缺少一位军师替王爷筹谋大业。属下无能,未能替王爷分忧,于是只能尽力替王爷求得贤士,为王爷再添左膀右臂。”
“哦?”沈构来了些兴致,“此人当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
“回禀王爷,属下绝无半句虚言。”符笠上前一步,“实不相瞒,属下已自作主张将此人请来王府,王爷若是有兴趣,不妨亲自一见。”
晟王摩挲着手上的指环,说:“既然如此,那便将人请上来吧。”
符笠得令,侧过身对门外拍了三声掌。
忽而风动,还未见其人,一阵清雅幽静的香气已先从门外传来。
来人身形清瘦挺拔,长发半束,一袭广袖青衫随风而动,足下白靴干净得一尘不染。他自门外走进,堂中顿时仿佛明亮了几分,他肌肤莹白胜雪,气质犹如芝兰玉树,眉眼之间有七分冷淡疏离,五官精致得不似凡人。
此人还未言语,只是静静站在那便有如谪仙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