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现了什么?”王臻逸的声音嘶哑。
消毒水混合着血腥味让她有些头晕目眩,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开始在脑海中重组。
“实验记录。”黑衣人从托盘里取出一支针管,“知道赛罗宁醇吧?他们将这种原本用于治病的药剂,重新合成后成为了一种新型基因病病毒。”黑衣人晃了晃针管里淡蓝色的液体,“只需要少量,就能让人陷入极度的痛苦和绝望之中。只要他们研制出了全联邦唯一的解毒剂,就能得到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安德鲁·摩尔疯狂地摇头,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滑落。
“你母亲拍下了实验视频。”黑衣人俯身,在安德鲁·摩尔耳边惋惜地说道,“但她不知道的是,实验室里早就有人发现并举报了她的这个行为。”
王臻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这份来自她母亲的实验记录,“所以那起爆炸……”
“不只是为了销毁证据。”黑衣人直起身,“更是一个警告。”他拍了拍安德鲁·摩尔哆嗦的脸颊,“现在,这位安德鲁·摩尔先生,来告诉这位探员,你都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
安德鲁·摩尔的嘴唇颤抖着:“我……我可以给你钱,很多钱……”
手术刀的刀尖抵上他的喉咙。
“错误答案。”
“等等!”安德鲁·摩尔尖叫起来,“是斯泰尔斯家族!他们需要实验数据……基因药必须经过实验才能上市......我只是执行者……”
王臻逸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恍惚间,她记起了十年前,母亲最后一次回家时的模样。那时,她看起来似是有些不安,却依旧安抚着舍不得她离开的自己,说等她去见一个重要的人,说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继续。”黑衣人的声音冰冷,“告诉她,‘体检’失败以后,你是怎么处理那些孩子的?”
安德鲁·摩尔崩溃了:“我说,我全说......那些孩子,死掉的都被......”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猛地放大。
实验室的无影灯在头顶发出嗡嗡的响声,安德鲁·摩尔的惨叫声回荡在密闭的实验室空间内。
而王臻逸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更没有制止,闻着混合着血腥和消毒水的气味,第一次,她对自己多年来的信念产生了动摇。
黑衣人收回注射器,安德鲁·摩尔的脖子上多了一个细小的针孔。
“别担心,这不是致命剂量。”对方微笑着看向王臻逸,“但足够让他体会那些孩子的痛苦了。”
王臻逸握着枪的手在颤抖。她知道自己应该阻止这一切,但她手中的实验日志却时刻在提醒着她,安德鲁·摩曾经所做下的一切!
她忽然意识到,在这场正义与真相的博弈中,自己早就已经无法再置身事外,冷静地站在第三方客观的立场上。
而面前这个不肯露面的黑衣人,或许,才是那个真正在替她母亲复仇的人。
安德鲁·摩尔的尖叫声渐渐变成了呓语,他开始语无伦次地诉说那些不为人知的罪行。药物作用下,实验室的白炽灯在他眼中扭曲成了地狱的烈焰。
“是董事会……他们每个月都要新的数据。那些孩子,那些孩子……”他的身体剧烈抽搐,“王希逸曾经在发现了,不对劲后……威胁,威胁要公开……是斯泰尔斯集团的董事长,亲自下,的命令……”
王臻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衣人带着皮质手套的修长手指轻轻抚过安德鲁·摩尔额头上的冷汗:“说说看,你是怎么处理尸体的。”
“焚化炉……他们通通都被送进了焚化炉……”安德鲁·摩尔的声音沙哑,“没有人会发现,骨灰……混在医疗垃圾里……哈哈哈哈哈,没有人会发现……”
实验日志本散发着陈旧的纸张气息。
王臻逸明白,从她将这本册子翻开的那一刻起,十一年前的爆炸案就会被重新定性,母亲的死亡将从意外事故变成蓄意谋杀。而她,也将直面这一个庞大的制药帝国的阴谋。
“那么,你呢?将我引来这里,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你的目的是什么,芒规珍?”
黑衣人笑着,终于露出了她那张面具之下的脸,枯槁的面容上,带着七八分的颓败之色,像是为了完成或达到什么目的,才强撑着一口气。
“聪明的孩子,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操作手术刀的动作很熟练,甚至在将刀刺入他身体时,还刻意避开了很可能致死的部位。最明显的是,你和之前那一位的身型完全不一样。”
那个人的左手手指还受了伤。
不知怎么的,王臻逸在此时突然想起了这一点。
任长夏当时还觉得奇怪,“老大你当时都快昏迷了,对方怎么宁可折了自己的手指,也不动你啊,可能不怎么聪明,是个死脑筋吧。”
她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前后这两个黑衣人是完全不同的。
“时间不多了。”芒规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斯泰尔斯家族的人很快就会来将这里销毁。在那之前,你得做出选择。”
她的声音很轻,“选择权在你手上,孩子。你可以现在就逮捕我,但你将永远不会知道斯泰尔斯董事会里,到底有哪些人参与了你母亲的谋杀。”
王臻逸的瞳孔骤然收缩:“你在威胁我?”
“不,孩子。”在摘掉变音器后,芒规珍的声音其实很温柔。
“我知道你相信法律,相信正义。但有时候,正义需要用另一种方式来实现。”她伸手抚上王臻逸的脸,“你难道不想亲手惩罚那些害死你母亲的人吗?”
王臻逸闭了闭眼,却并没有躲开她的触碰。
“做出选择吧。”芒规珍说,“是做一个称职的FBI探员,还是......”她苍白的唇缓缓地继续一张一合道,“做一个为母亲报仇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