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吕途倒是笑了:“很有意思的推测。不过,探员要是没有证据,还是不要说出这么让人伤心的话了。”
他从茶柜中取出一套茶具。紫砂壶随着热水的注入,发出清脆而又悦耳的声音。
茶香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吕途将第二泡的茶水递到王臻逸的面前:“尝尝?”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靠近的瞬间,她却自浓郁的茶香中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信息素的味道。
是被那个黑衣人标记过的信息素味道!!
王臻逸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一瞬,手指在茶杯上缓缓收紧。
茶汤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升腾。
在逐渐氤氲开的热气中,吕途轻轻地吹了吹茶面,啜饮了一小口:“法律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就像联邦这次的绿标带量采购。”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事实上,我们都是这个制度的牺牲品。政策之下,我们都只是棋子。”
“谁知道呢?是棋子,又或者是,执棋人?”
“什么......执棋人?”
王臻逸索性打开天窗:“江眠教授在这里遇害那天,正恺医院的监控被修改过,这和我们在其他连环案件中遇到的一致。据我所知,正恺医院的防护网措施做得极好,您说,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呢?又或者,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对方握着茶杯的手指猛地一颤。几滴茶水被抖落在桌面上,在昂贵的红木中晕开一片暗色。
“诶呀,监控那事儿,确实就是坏的,探员您也知道,不良夜她们那个黑客厉害的很,我们的这医院监控系统,随随便便都能给她破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我也不想那个教授死这儿的呀,这对于医院是多么大一个损失啊,这几天股东的电话都接到我头疼。”
仅管吕途的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的声线依然平稳,“我又没有要杀害江眠的杀人动机。那个杀手组织入侵医院的系统,我确实知道那么一点儿,我也是为了自己以及集团的利益嘛。”
“对方能轻轻松松地黑进医院的系统,我要是主动向fbi举报说那个组织把咱们医院的监控给替换了,对方要是一个不高兴,向对付斯泰尔斯家族那样把我账上的钱都分给别人了呢?”
“我也是被她们威胁,才被迫答应了她们的要求啊。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啊警官,被敲诈勒索了好大一笔钱呢。事实上,我并不觉得那个组织搞的这种投票有这么意义,有钱人永远还是有钱人,用这样的投票,杀几个人,世界并不会因此改变啊。”
说话间,助理敲了敲门,在征得同意进来后,拿了好几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吕途也任由他就这么放下了,没有动笔,也没有等助理做任何的解释说明。
或许,是因为有两个外人在场吧。
王臻逸在看清楚了两人无声的动作后,选择了起身告辞。
等两人走后,吕途终于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鬓角的汗水,感觉自己的整个后背都快被汗水浸透了。
“刚刚,说的不错。”
有人自办公室里头那扇隐蔽的暗门中走了出来,笑着补充道,“不过,要是真想改变,又或者是摧毁什么制度,确实需要有人献祭出自己的生命。”
落地玻璃窗外,救护车的警笛声此起彼伏。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在按部就班地照着既定的轨道行进着:有人在此刻死去,有人在当下获利,还有人试图揭开真相。
电梯下行。
任长夏摁亮了吕莫和特蕾莎修女所在病房的楼梯层数:“老大,你觉得吕途这人看着怎么样啊?”
王臻逸并没有回答,反而将问题抛回给她:“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emmm......理想主义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心眼,稍微炸一炸他就什么都吐露出来了。”
王臻逸冷笑一声:“扮猪吃老虎的演员罢了。”
病房内,特蕾莎修女依旧陷入在深深的沉睡中。
外头,医生向王臻逸沟通了患者目前的状况。他指着监测图谱中的数据,解释道:“意识恢复是一个非线性过程。不过,从目前的监测图谱以及近期的临床观察综合来看,患者出现了间断性自主眼球追踪运动和手指节律性屈伸活动,这与之前完全无反应的持续性植物状态(PVS)相比是质的突破。”
“这意思,是说明特蕾莎修女醒过来的希望很大,是吗?”任长夏惊喜地提高了一些声量,在接收到周围一些人的注视后,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医生笑了笑,却并没有否认:“上帝会保佑她的。”
沿着走廊走到底,便是吕莫的房间。
自从任职fbi之后,他自己反倒是成了自家医院的常客。
王臻逸嘴上和任长霞调侃着:“少爷金贵,就该把他留在局里,出外勤一不留神就容易碎了。”塞在外套里头的右手掌心,却攥着一条十字架项链,是之前一个福利院获救的孩子送给她的。
直到左手握在病房门口的把手上,王臻逸还在思索着该找个什么时机把手里的这条项链送出去。推开门后,才发觉里头却空无一人。
床单上整齐的没有半点皱褶的痕迹,枕头也同样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凹陷。
人呢?
洗手间内有细微的水流声响起。不一会儿,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吕莫穿着一件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和一条宽松的灰色休闲裤,手里拎着一套像是刚换下来的病号服。
看见来人,他又惊又喜:“老大,你是来接我了吗?我就知道,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说着,他的声音又小了些,“我不喜欢这里,下次,就算送其他联邦公立医院,都不要在把我送这里来了。”
“啊,为什么?”任长夏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