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穿高跟鞋不要跑,地砖这么滑,万一不小心摔一跤。”
苏明娴的话乍一听是对她表达关心,实际上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不一上车,司机林叔就升起了隔断。
迈巴赫还没开到大院门禁,苏明娴便猝不及防地点明了今天到来的主旨。
“算算日子,亓沅,你这两天快到排卵期了吧?”
婆婆亲密地拉住她的手,却在触及她指节的冰凉后,话锋一转:“这个手怎么这么凉的呀!”
阮亓沅微微挑了挑眉,打哈哈道:“不碍事的,办公室开空调了,稍微有些冷。”
“医生说你是你气血不足,可不能贪凉的呀!”苏明娴再次询问道:“上回配的中药每天都有喝吗?”
“嗯,喝了。”阮亓沅面色一僵。
实际上快递送到的那天,她就一股脑赏给下水道喝了。
她和纪知聿结婚一年来都没有圆过房,要是光靠喝点中药就能怀孕,那才真是天方夜谭。
“亓沅啊,不是我催你们,知聿他都三十一了,你也二十四了,你们要抓点紧呀。”
三句两句又绕到了催生上。
阮亓沅扶额,习惯就好!
“隔壁沈太太家儿媳妇前段时间刚生了一对双胞胎,可爱的嘞!”
说到这里,苏明娴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开始给阮亓沅分享她那些朋友们含饴弄孙的照片。
最后重新点题:“要我说,实在不行就辞职,全职备孕。”
“母亲!”阮亓沅下意识提高了音量。
这份工作她纪家高门大户看不上,但她却是下了大力气才爬上岸的。
“我会按照医嘱好好吃药的,况且……”这也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可以办到的!
不敢对宝贝儿子开口,怕伤了自家儿子的雄风与自尊,来她这里摆谱拿乔!
真真是柿子还得捡软的捏。
见她的态度强硬,苏明娴又是摇头又是叹息,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份工作钱少事多离家远,除了听上去体面外,毫无长处。
她不反对女性打拼事业,但打心眼里认为阮亓沅眼皮太浅。
也不知道自家儿子看上了她什么,非她不娶!
下了跨城高速后,车子一路内环驶去,这是去市中心老洋房的路线。
阮亓沅从包里偷偷拿出手机,给纪知聿发短信询问:【今晚是去老宅吃饭?】
【是,我稍晚到。】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
非常符合她对霸道总裁的刻板印象,人狠话不多!
想到这里,顿时失了再聊下去的欲望。
阮亓沅随手往上翻了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大片大片的绿框与寥寥无几的白框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露出聊天页面的背景图,是他们领证那天宣誓仪式上拍的照片——穿Elie Saab高定的美丽女人和坐在轮椅上的残疾男人。
说来,纪知聿若非滑雪事故后残疾,这金馅饼还真砸不到她头上。
虽然从头至尾都没人问过她一句,想不想要,喜不喜欢。
去年六月一日,刚刚结束最后一轮答辩,午休时间她正窝在寝室床上准备提交终稿。
母亲孟慧娟发给她一个定位,叫她赶紧过来。
挂断电话后,阮亓沅点开定位一看,这不是学校附近的咖啡店?
大学四年期间,父母只在新生报道当天来过一回。
还是因为她考上了复大,被喊了半辈子“暴发户”的父母终于扬眉吐气。
他们甚至为她办了场盛大的升学宴,这辈子没对她这个大女儿如此费心过。
报道那天,他们把读初一的弟弟阮亓煜也叫来了,说什么提前参观一下未来的大学校园,沾沾喜气,好让“耀祖”光耀门楣!
想得可真长远,就阮亓煜的成绩,能上个普高都算是阮家祖坟冒青烟。
所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母亲怎么会来?
阮亓沅爬下床,换上运动鞋。
出门前对着门后贴的全身镜摆了个鬼脸,又随意拨弄了两下鸡窝头。
自从市场大环境不景气以来,父亲的建材公司快被几个没头脑的亲戚给薅秃了。
她不去帮忙抓蛀虫,有空来抓她?
带着满腹疑惑,阮亓沅走到了那家咖啡店外。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母亲孟慧娟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满脸堆笑地向苏明娴献殷勤的场景。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十一天后,自己会领到一张毕业证外加一张结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