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沈希言堂妹的身影,阮亓沅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下。
锤了锤发酸的小腿肚,她不常穿高跟鞋,脚后跟磨得红肿发疼。
走起路来一蛰一蛰的。
名利场中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她意兴阑珊。
游离在人群之外,思绪早已飘远。
突然有人在她旁侧落座。
“阮亓沅,好久不见。”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清朗男声,阮亓沅猝然回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朗清逸的脸庞,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柳学长!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话不该我问你?”柳逸帆微微一笑,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上几分调侃。
和记忆中一样,令人着迷。
阮亓沅有些手忙脚乱,慌乱中差点掀翻了桌上柳逸帆的酒杯。
她连忙伸手去扶,脸上泛起一丝尴尬的红晕:“啊,不好意思,我……”
柳逸帆不甚在意,温柔一笑,伸手轻轻扶住酒杯,顺势解围道:“没事,我跟我合伙人来拉投资的,刚好看到你坐在这儿,就过来打个招呼。”
阮亓沅稍稍平复了心情,忍不住开口询问:“学长,你这是……回国发展了?”
“嗯,国内市场广阔,还不排外,和朋友刚好都有创业的想法,索性开了家公司。”
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这一切不过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接着,柳逸帆状似不经意地扫了眼阮亓沅无名指上让人难以忽视的光斑,言语间透出几分关切:“你呢,怎么样?”
“我嘛,我在南城工作,体制内卑微搬砖人罢了。”她笑得眉眼弯弯,言语里有几分自嘲,但眼神中却透出轻松与满足。
“是嘛?这么大的钻戒!”柳逸帆意有所指。
阮亓沅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Graff钻戒。
这是她和纪知聿的婚戒,纪知聿从戴上那天就没摘下过。
她则不然,这枚钻戒价值不菲。被她小心收藏进了衣帽间的首饰盒里,生怕磕了碰了。
纪知聿不止一次询问过她为什么不戴婚戒。
实在是太高调了!
体制内哪有人上班会戴个这么大的钻戒?
是怕查不到自己头上,还是嫌风言风语太少……
知道她的顾虑后,纪知聿不但没有生气,转头又定了一枚同款的秀气排钻素戒,这下她便没有不戴婚戒的借口了。
今天这样隆重的场合,阮亓沅鲜少参加,有点怯场。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干脆带上这枚亮瞎眼的钻戒,也算是不辜负2000万的价值。
“……学长,”阮亓沅下意识想要缩回手,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有些磕巴道,“我都已经结婚了。”
柳逸帆故作惋惜状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招牌式的微笑:“是吗?那实在是太可惜了,痛失一枚小迷妹。”
阮亓沅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出声,面上愈发害羞:“学长,你还是这么会开玩笑……”
柳逸帆的声线温和清亮,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不小心将阮亓沅拉回了校园时光。
大一那会儿学校组织篮球赛,何慕晗打听到生院校草柳逸帆“柳大神”也会去,非要拉她和薛小雨一块去看球赛。
三人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进篮球馆时还是被夸张的阵仗吓到了。
“放心,给你们留了第二排的黄金观赛位,不要太感谢我!”何慕晗一脸兴奋,将不情不愿的二人推进人堆里。
篮球场内,新传学院的黑红球衣与生命科学学院的白色球衣晃得人直花眼。
薛小雨突然攥紧阮亓沅手腕:“沅沅快看!那个8号笑起来像不像不二周助,完全就是真人版不二周助啊啊啊?”
顺着她指尖方向望去,穿雪白球衣的少年正坐在替补席板凳上仰头喝水,喉结滚动时漏下的水珠浸湿了胸前的“8”号号码牌。
他侧头对上观众席微笑的刹那,薛小雨倒抽冷气:“晗晗,多亏了你!实在是太养眼了!”
“哈哈,穿8号球衣的帅哥就是‘柳大神’哦!”何慕晗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后来阮亓沅总在想,如果那天柳逸帆没有恰好露出那个眉眼弯弯的笑,故事的轨迹会不会不同。
比分牌翻到45:38时,场边开始骚动。
阮亓沅攥着衣角的手心沁出汗来,她看见己方中锋故意用肘部撞击生科院的前锋,裁判的哨声淹没在观众席的嘘声里。
就在这时,球场另一边传来激烈的欢呼声。
替补席上站起的身影逆着光,深蓝色护踝裹着修长的脚踝,随着他系鞋带的动作在阮亓沅视线里一晃而过。
那人转身时,她看清了他球衣背后印着“柳逸帆”三个大字。
日头西斜,体育馆的玻璃窗反射出的光斑,落在柳逸帆跃起投篮的瞬间。
那人左腿护踝明明缠得严实,却在接球瞬间爆发出猎豹般的敏捷。
她眼看着8号游刃有余地穿梭在黑红球衣的包围圈里,三分线外跃起时绷紧的腰线在顶灯下镀着金边。
落地时却踉跄着用右手撑了下地板,随即若无其事地朝队友眨眼。
终场哨响,记分牌定格在49:52,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那个方才还游刃有余笑着的男生,扶着篮球架缓缓蹲下,依稀记得最后他是被两个队友架出去的。
这也不难怪,阮亓沅对柳逸帆最初的印象是:
一个爱笑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