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马拉的马缓缓驶入宫门,在青砖宫路上留下马蹄的清脆声音,叶音倚着软软的绣枕,又想起牧青崖那贞洁烈男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开了花。
绮绣给她剥着瓜子,见这模样,不禁问:“公主,您忽然笑什么,想起什么笑话了吗?”
叶音捏了瓜子,拿葱白的指甲剥开一粒,填进嘴里,眼中很有兴致,道:“想起了那位琴师,那俊朗的模样,真是让本宫难以忘怀。”
绮绣皱了下鼻子,哼道:“公主这样的美人,看上他是他的福气,他居然不识抬举,殿下没当场降罪于他,就够宽容了。”
叶音雪白的手抵上了脸,笑中颇有深意,说:“他这作法,本宫倒不生气,这样才能让人有征服欲。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轻而易举就得到一个人,那就很没意思了。”
马车穿过内廷,到了后宫,绮绣扶着叶音下来,她展了展衣裳,抬眼看向建光殿的方向,转头对她道:“这个时间,想必皇兄正在用晚膳,我们就去请个安,他可别去了那个妃嫔的宫中。”
绮绣扶着叶音的胳膊,一笑:“公主还不知道,咱们这位皇帝陛下,是勤于政事,每日夙兴夜寐,鲜少出入后宫的。”
叶音颔首笑道:“说的也是。”
主仆到了建光殿,皇帝哥哥果然在,叶音进去一请安,就坐到了饭桌上。景和帝忙招呼太监摆来饭碗,一边夹菜,一边笑着问:“音儿,去宫外玩什么了,这么久才回来,朕看你啊,是乐不思蜀了。”
“不,不。”叶音啧啧两声,摇摇头道:“皇兄,我这不叫乐不思蜀,是乐不思回宫。”
景和帝一笑,说:“做什么了,说给朕听听。”
叶音道:“我去了柳春坊,遇到一个琴师,长得很好看,可惜,没长眼睛,他居然拒绝了本公主。”她毫不避讳,把一切从实道来,最后一耸肩,表情语气都显得很可惜。
景和帝很无奈,又问:“柳春坊是听曲的地方?”
叶音点头,就听皇帝哥哥又道:“朕看你啊,最近是越来越顽皮了,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还是少去为妙。你的身子,禁受不住。我问你,你还喜欢穆易寒吗?若是喜欢,就定下日子完婚。”
叶音嚼了一口菜,道:“我喜欢,但是不要成婚。我是皇帝哥哥的妹妹,虽然皇兄你是男子,我是女子,你有三宫六院,我当然也不要只有驸马一个人。”
景和帝一听见这话,也是十分惊讶,不过想想妹妹平日里的作风,说出这些话也就不奇怪了。谁知叶音得寸进尺,还道:“依音儿看,皇帝哥哥你可要记着这点,你的妹妹,是一个花心的女子。”
景和帝笑着说记住了,门外就传来女子的呼救声,“皇上,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太后娘娘正在为难皇后娘娘。”
兄妹俩一听,立刻放下碗筷起身赶去。到了一看,居然发现蒋太后跑到符皇后居住的寝宫,还带着王贤妃。符皇后俨然受了极大的委屈,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跪坐在地上垂泪不语。
景和帝扶起了皇后,符皇后眼眶里的泪立刻就落了下来,喊出一句“皇上”,就晕倒在他的怀里,芸儿的惊呼声响起:“啊,娘娘。”
就见皇后的身下滴下血渍,芸儿一跪,哭诉道:“皇上,您要为皇后娘娘做主啊,太后娘娘她明知娘娘身怀有孕,还让贤妃掌掴娘娘……”
景和帝面色一凛,打横抱起了符皇后,冷瞥太后一眼,阔步走进内殿,道:“传太医!”
叶音看着眼前这幕,嘴角划出一丝冷笑,“贤妃,太后是皇帝之母,她逃得了,你可逃不了谋害嫡子的罪名。”
言罢,也不看两人瞬间冰冷惨白的脸色,径直走进了内殿。景和帝把符皇后抱进内殿后,又出来沉声道:“太后,东西已经挪过去了,您就好好在这慈宁宫颐养天年吧!宫中诸事,也不必管了,一切事务,自有皇后料理,以后诸妃请安也不必了。至于贤妃,冒犯中宫,谋害嫡子,废为庶人,着冷宫安置。”
蒋太后被铁面无情的儿子震惊了,景和帝却不管她,对王氏道:“要是皇后出了什么事,朕摘了你的脑袋,你最好祈祷皇后平安。”
说了这事,又召来心腹,厉色道:“把太后与王氏身边的宫人打三十大板,逐出宫中,再有助纣为虐的,一律严惩。”
景和帝冷着脸下完令,压根不管蒋氏大哭不孝的嚎啕声,身边的侍卫不管是伺候的宫人,还是贴身的嬷嬷,瞬间都给拉出去行刑了。
连王氏也被发落后,太后一瞬间成了孤家寡人,在空荡的殿里哭了半晌,也没人搭理她,最后只得灰溜溜的回慈宁宫去了。
慈宁宫的宫人也新换了一拨,怎么也不会听她的命令了,除了日常伺候之外,她想支使也支使不动了,传消息也传不进去。
对于这样的效果,符皇后非常满意,演了一出戏,就能达到目的,非常好。只是那个老妇,还死不了,不过有了,皇上做主,平阳长公主也没有拆穿她,总算能熬过这十月怀胎。
且说蒋太后失了丈夫,儿女不理,且自皇后有孕后,她没得正经理由折腾,便常常召一些世家夫人进宫说话诉苦,女儿是如何的不孝顺,皇后是如何的不贤良,给京城平添了许多笑料与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