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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是否能把金筝留下这件事,孟千山只有七成把握。
好在几天后,她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又看到了那份劳务合同,乙方的空位上已经填上了“金筝”的手写签名,孟千山才终于松了这口气,将合同的封面“咔嚓”拍了张照给卢亦寒发去。
然后非常幸运地收到了挚友的200元大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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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市的夏天很长,一直到九月末才慢慢开始降温。
天气转凉后,孟千山这个外勤二组的组长终于站了出来,替下忙碌了整个夏季的副组长卢亦寒,带领下属奋战在工作委托的前线。
为了照顾金筝,她有意识地带她一起做些难度较低的委托。
这段时间,金筝跟着见识了太多超自然的存在,什么孤魂野鬼、山精异兽,五花八门,有时候自己画的那半斤八两的黄符竟然都能起到肉眼可见的效果,非常不可思议。
经历得多了,金筝才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第一次在废弃医院遇见的那白衣女鬼是多么特殊的存在,将其他鬼怪与之比较,说是越级碰瓷都不为过。
想通这点,人也变得自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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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来到一个多月后,金秋十月。
即将到来的北庭会试,遵照传统选在了繁华的一线城市A市。
这是玄门大家之首南宫家的专属会试,百年来首次开放邀请其他业内人士参加。南宫家族家风严谨,过去从未有参与会试的弟子透露过会试内容,导致外界对此揣测颇多,只知北庭会试是南宫家含金量极高的一项私密赛事。
W市的超自然局,原本派遣的是孟千山和卢亦寒两个人,结果卢亦寒选择追逐她的爱情,主动将这位置让了出来,另一个人选就成了问题。
孟千山是二组组长,公平起见,局里决定派出一组的副组长杜子凯一同前去。
杜子凯只比孟千山小两岁,刚进来那会儿斯斯文文的一小伙子,跟在南宫燕手下没多久就变了个样,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两眼一睁就是工作,几天下来人都憔悴不少,像被生活胖揍了一顿又一顿。
不止是他,整个外勤一组都被南宫燕带成了工作狂,稍有懈怠就会被她记过扣工资,严厉得很。
“我就从来不克扣下属的奖金,所以还是我们二组好,对吧?”
去往A市的飞机上,孟千山对一旁的金筝如是说。
金筝把自己缩成了鹌鹑,眼神小心翼翼地瞥向另一边,她的右手边正坐着一组副组长杜子凯本人——没错,她被两位上级夹在中间的位置,弱小可怜又无助。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趟航班上,因为她们亲爱的孟组长说一个人太无聊了、她亲爱的挚友卢亦寒又不在、所以只能师债徒偿、让她这个无辜的打工人跟着过来背行李打下手。
她就这两三天的空闲时间,本来还想和同学们出去吃顿烤肉放松放松呢!
金筝欲哭无泪,怀里抱着组长大人的随身背包,低着头不想说一句话。
杜子凯推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面不改色道:“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跟随我们组长。南宫家的直系血脉就是不一样。”
孟千山觉得这话听着新奇:“哪不一样?”
杜子凯摆摆手:“严厉点好。而且,南宫燕的学识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她知道很多。比如我现在随便说一个——南宁宝塔最初其实是一个卫姓的妇人绘制的图纸,她的丈夫一开始只是个铁匠,根本没学过建筑相关内容。结果呢,传到现代就变成了王大康建筑学大师横空出世,草莽出生,带领村民建造百年名塔,荒诞吧。”
“嗯?这我还真不知道。”孟千山拿出手机打算搜索一下,想到这是在飞机上,又老老实实把手机收了回去。
金筝听了这一耳朵,忽然抬起头来:“是E市海边山崖上的那个南宁宝塔吗?”
“你知道?”孟千山看向她的目光中闪过惊叹,她连这南宁宝塔是哪一个都全无印象。
金筝回忆道:“之前和考古系的同学去E市做项目,就在海边,隔着山能远远望到,真的是一座非常壮观的塔!老师说那是南宁宝塔,当初建造它的人是逃荒过去的,后来慢慢在那个地方扎根,建了这个塔,里面供奉着很灵验的神祇,让我们感兴趣了可以去拜一拜。
可是当时天太热了,塔又在山上,我们懒得爬,只有一个特种兵学姐成功爬了上去。没想到那样厉害的塔是一位女先祖设计的,太厉害了!”
杜子凯对该信息表示认同,继续道:“这种冷门的知识点,我们组长能从白天一直说到天黑,一点不带停。拥有海量的知识储备却从不显白、为人谦逊、出生名门望族,亲哥还是南宫家的下任家主,我崇拜她,很正常吧。”
金筝听得入了神,连连点头,一扭头,却发现自家组长正幽怨地瞪视她。
孟千山:“你点什么头?”
“听起来南宫组长真的好厉害啊。”
“想都别想,你生是我二组的人,死是我二组的鬼。敢叛变,我让你师傅休了你。”
金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