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话中的冷意却似乎更甚了几分,他的目光如利刃一般扫过堂下所跪之人,意味分明。
赖嬷嬷眼珠一转,略有些浑浊的眸子里精光一闪,旋即便十分谦卑地俯下身去,声音中带了一分恰到好处的惶惑和犹豫:
“回禀王爷,此事还未曾相问,老奴听闻竟然敢有人在王府里私相授受,便觉事关重大,便想着先禀报给主子,老奴不敢擅自作主。”
一语方罢,赖嬷嬷又小心翼翼的觑着景行的神色,犹豫着开口:
“王爷,是否要亲自审问?”
听到此处,楚灵冷眼打量着赖嬷嬷的神色,将忍眉眼间一扫而过的得意之色尽收眼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猜测。
赖嬷嬷看似是在忠心耿耿的回话,实际上却是在步步引导,要将那个男人引在景行的面前,然后将矛头直指自己。
手心里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层冷汗,心中亦有些不安,虽然她知道此事是有人指使赖嬷嬷栽赃陷害......
但是,用这种事情出来陷害一个有夫之妇,指使之人居心之毒,可以想见!
纵然在瞬间已经在心中转过了千万个念头,但是眼下,楚灵亦稳住了表面上的镇定,眼下,既然此事还没有攀污上自己,自己自然不能先自乱阵脚。
景行眸光未变,面无表情地盯了赖嬷嬷片刻,缓缓吐出一个字:“传。”
此次应声的,却不是赖嬷嬷了。秦观不知何时已经候在门口,听到景行这一声吩咐,即刻应声退下。
等待传人的时候,屋内的气氛仿佛是凝滞了一般,楚灵和景行两人似乎都既有默契一般的没有说话。
只有跪在地上的赖嬷嬷,不知是因为跪得久了还是心中发慌,此刻她肥硕的身子竟在微微颤栗,额头也冒出豆大的汗珠。
楚灵冷冷扫了人一眼,并不说话,心中盘算着之后的事情,不知这样一张精心编制的巨网,究竟所图为何。
不多时,秦观便回来了,和身后的两个家丁押送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一起进来。
那个男人身形健硕,皮肤黝黑,生得浓眉大眼,看上去就是一个壮汉的模样。
只是此刻,那男人想来也是没有见到过眼前这般阵仗,被景行颇为冷厉的目光一扫,双腿一软,立刻瘫倒在地上,面上是不住的惊恐,口中连连道着:
“不关我的事啊,我都是听人吩咐的,也没有拿过这里的一针一线,你们可不要冤枉我......”
“啪!”
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在一旁站着的秦观狠狠甩了一个巴掌,只见秦观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人,冷声斥责:
“放肆,王爷还没有开口,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秦观这一巴掌的力气不算小,才不过片刻的功夫,男人黝黑的左脸上立刻红肿起来,挨了一巴掌的手指印在脸上清晰可见。
双手被绑在身后,男人无法用手捂脸,但眼中还是透出一股浓浓的惊讶和惧怕,下意识喃喃道:“什么.......王爷......难道这里是王府!”
此言一出,在上之人皆是一愣。难道他做了如此做了之事,还不知道这里是九王府么?
景行微微眯起眼睛,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人看:
“怎么,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男人像是已经被吓坏了一般,惊惧着连连向后退:
“不......不......我不知道,我......”
最后一句话,男人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会是王府啊!”
这样的回答,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
景行的双眉微微蹙起,却不再说话,只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秦观,然后端起一旁的茶盏缓缓地合着茶盖。
管家即刻会意,上前一步冷声问话:“你是谁,处心积虑混进王府究竟所为何事?”
略停了停,秦观又加重了一分语气,继续道:
“这里是王府,坐在你面前的是九皇叔和王妃娘娘,我劝你实话实说,若是敢有半句隐瞒,会有什么下场,想必你自己也心中有数!”
男人黝黑的脸即刻白了,就连嘴唇也没了血色,像是当真才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一样,当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