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如翻江倒海一般，在里面不断翻腾搅动，顶着食道口，像有一只从外部伸进喉咙的手，扣住咽喉，与胃里的东西连成一体。

余秋栀额头冒汗，唇色苍白，喉咙上下滚动，里面一片干涩。

“秋栀，你没事吧，怎么出这么多汗。”沈依明在一边问。

“没事。”余秋栀强撑，“可能吃坏肚子了，缓缓就好。”

“有事就说啊。”沈依明担心地看了一眼。

胃是一个情绪器官，比起吃坏肚子，余秋栀觉得自己这几天心情不好导致胃痛的可能性更大。

现在只要一想到沈睿音，余秋栀就浑身发烦躁。

这个人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游戏主线里面没有提到，活动剧情里面也没有，约会卡更是一点痕迹都见不到，更别说游戏都出了十年，很多剧情她也记不清了。

开会的时候，余秋栀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濡湿了，她找周安然借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装出一副无事得体的样子。

等所有人落座，白浔鹤才姗姗来迟。

白浔鹤拿着文件夹走进来，环视一圈，目光在余秋栀身上稍稍停顿。

现在正值盛夏，所有人都穿着短袖长裤，整个会议室只有余秋栀一个人披着厚厚的长袖外套，在光溜的一群胳膊中间格外显眼。

他走到会议室的最前端，将文件夹摔在桌上，U盘插进电脑投影到会议室的幕布上。

所有人的设计作品都被陈列在屏幕上。

白浔鹤伸手敲了敲屏幕，力道很轻，声音不大，所有人却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各位，你们的手是断了么，看到交上来设计我还以为是用脚画的。”白浔鹤话音一转，“或者说这个月有实习生给你们垫底，所以都放松了自己的设计要求。”

会议室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人敢说话。

余秋栀看到最前方神色淡然的白浔鹤，才意识到为什么周安然之前问自己没事干。

原来大家的设计稿都被批骂得很惨，除了自己交上去的那张商业稿。

白浔鹤接着在上面说：“这个月的设计稿，除了实习生的，全部打回去重新磨，下个月还不过关自己找人事办理辞职。”

说完，他打开另一名单，上面是实习生截至目前的考核成绩。

余秋栀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中下游，甚至有很大一部分的成绩还是靠上次的那张商业稿拉起来的。

……主控这个水平，在主线里面是怎么进的M&L。

靠白浔鹤放水吗？

台上，白浔鹤刻意避开余秋栀的名字，向所有人展示实习生的成绩。

然后，下一秒，跳上屏幕的是余秋栀心心念念的那张商业稿。

白浔鹤看向余秋栀：“虽然不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擅长给自己的人生添堵，但还是在此祝贺，经设计部高层决定，余秋栀你的设计会在下个新品发售季跟其他作品一起上市。”

“恭喜。”

余秋栀也不谦虚：“谢谢，这是应该的。”

“如果你们放弃了这张设计稿，我还要想想贵公司的审美是不是死绝了，或者丧失了普通人对销售额应有的欲望。”

这话太猖狂，如果是之前的余秋栀来说，别人也许会感叹一声少年意气。

可现在的她上没奖项，下没成名作，这话说出来，不免让人觉得是空口大话。

所幸白浔鹤还在上面镇场子，下面没有人敢开嘲讽。

白浔鹤目光从余秋栀身上略过，没有接话，转而提起下一个话题：“下面是最后一阶段的实习考核。”

说着，屏幕上的内容从余秋栀的画稿切换成几家公司的简介。

余秋栀看了两眼，两个服装品牌设计工作室，一个制作乙游的游戏公司。

她一目十行扫完公司简介，然后百无聊赖地低下头，等等。

余秋栀睁大眼睛，游戏公司？！

不应该是明星的代言珠宝设计吗？

虽然几千万字的游戏主线让余秋栀记不清最开始的一些小细节，但是总有些东西会在浮光掠影间提醒她，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比如身为设计总监的白浔鹤，比如突然出现的沈睿音，比如不会一直喜欢主控的乙游男主。

这些让余秋栀真实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之前的主控中心论也不再适用。

想要什么东西就只能自己争取。

白浔鹤交代后面的安排：“以上三家是M&L的合作公司，所有的实习生和设计师分成三组，分别前往三家公司完成后面的考核，你们最终的成绩由合作方的满意程度和商品上市销量确定。”

紧接着是人员安排，直到前面两家服装品牌设计工作室的人员调动安排妥当，余秋栀所在小组人员还没有变动。

周安然在高悸、余秋栀等人面前摆摆手，满面欣喜，做出夸张地口型，小声道：“我——们——是——一——起——的——，不——用——分——开——了——”

余秋栀笑着眯起眼睛，张口正要回应，上面的白浔鹤咳嗽一声。

她立马闭上嘴。

白浔鹤在下面扫了两眼：“余秋栀跟Fanny一起完成乙游的珠宝联名设计。”

“就两个人？”余秋栀有些诧异。

“两个够了。”白浔鹤解释，“合作方还邀请了其他设计师跟你们一起完成联名设计，这个项目不需要安排过多设计师。”

“哦。”

白浔鹤接着看向周安然：“你们跟着陈意霖去沈睿音那儿，她现在手下忙不过来。”

周安然几人面面相觑。

陈意霖一个人过去帮忙还好说，现在除了余秋栀和出差在外的Fanny，基本整个设计小组都划到沈睿音下面，这算怎么回事。

拿着这家的钱，给另外一家打工？

没有人敢质疑白浔鹤，白总监的吩咐肯定自有其用意。

周安然、沈依明、高悸一同点头，整整齐齐。

余秋栀在旁边看笑了，她伸手在白浔鹤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白总监，我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