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在房间内一手托着腮,祥和的眼睛专注凝视着面前未点燃的烛台,行云则在一边翻看着随身带的书卷记录。
行云看了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一脸愁容地说:“照我看,这山庄就是个小贼窝,山上那个是个大贼窝。肯定是山庄里的人放的火,就算咱们逮出来了又怎么样?”
“你这话说早了。如果是山庄里的人,只要咱有证据,必然不会落人口舌,就算传出去,也不会让皇室处于被动。”谢慕打了个哈欠,站起来在房间内踱步着。
行云把书一摊,“我看那李管家就不像什么好人,和他准脱不了干系!”
“确实脱不了干系。”谢慕专注地思考着,屋内炉里的香袅袅升起,晕染出一片缭绕的景象。他人在香雾之间一来一往慢腾腾地走着,像是一幅画。
突然,他停了脚步,招呼行云过来,倾身凑到他耳边说:“今晚你溜出去一趟,我来给你看着……”交代过之后,谢慕脸上终于显出些笑意,行云连连点头。
等下午的时候,谢慕叫来了小七,两人一同到山庄里又逛了逛。不得不说,这处位置选的是极佳的。霜峰北倚,青砖山庄伏卧山坳。檐角冰凌垂露,庭前古松负雪,一弯冰溪绕廊而过,在天空的淡灰色中里泛着琉璃冷光。朱漆灯笼次第亮起,暖光氤氲着雕花窗棂内溢出的酒香。
“无妄教不是有禁酒令吗?你们这里也算半个无妄的人,酒香倒是格外浓厚。”谢慕朝并排走的小七笑呵呵地问了几句。
小七面色有些腼腆,多说两句话便红了脸,他低着头吞吞吐吐地说:“其实我们就是无妄教一个看门的,再说这里客人这么多,自然要按照大家的口味来的。”
谢慕倒也不介意,走了两步面前便是一片花丛。不同于那些冬季盛开的夏花,这里回廊转角忽逢朱砂山茶吐焰,暖阁阶前数丛金边瑞香垂雪。往后一瞧,还有西府海棠裹冰凌犹绽胭脂色,更有黄玉般的腊梅攒簇枝头,蒸得热雾的花房漏出缕缕甜腥暗香。
“这花开的真好啊。怎么养的?”谢慕上前折了一枝腊梅,从手腕上扯下一根细细的白绳在枝干上系成个蝴蝶结,那梅零零星星几片花瓣落在他袖口上。花在他手中没温存一会儿,就被递给了面前的小七。
小七受宠若惊,连连道谢,眼睛闪烁着少年的活泼光芒,他咧嘴一笑:“很多客人都问过我们这个问题呢。这肥料都是从无妄山上抬下来的,土壤也是从别处移来的,就是为了养护这些花。”
“可有什么用途吗?这么费功夫。”谢慕面露疑惑,追问他。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虽然在这里待了不少时间,但很多事情都是李掌柜直接管的,包括这花。”小七尴尬地挠了挠头。
谢慕点点头,同他继续向前走着。
等到夜晚的时候,门口巡逻的几个小童护卫在一缕一缕的香薰中纷纷哈欠不断,彼此推搡着回了屋,行云趁机翻窗爬了出去。
一天走下来,谢慕心中已有了揣测。等第一只香点完,还未见行云回来,他便点了第二支。第二个香的气味更加浓烈,从门缝窗户边缘不断向外渗透……
到凌晨的时候,谢慕推开窗,月亮隐隐冒了个尖,此时还没见行云的踪迹,他心中忽然一沉。转身便去换了身便装,带了几样东西,手中攥着个药瓶。
“咚咚……”一阵细微的拍门声响起。
“谁?”谢慕把药往口袋一塞,身体一顿,敏锐转了头,眸色黑沉,是沉寂的冰冷。
“是我,小七。”小七自顾自地推开门,神色惊慌地扑向前,压低了声音,“少卿,李掌柜刚命人捉住了您身边那个人,现在在花房后的禁室里……”
谢慕闻言皱了皱眉,眼睛中少有地显现出了狠厉的冷光,他拿起配剑刚想出门,小七一把拦住了他:“少卿,你先别急,他现在只是昏过去了,暂时无碍……你若现在过去,恐怕会直接牵连你……”小七的声音还是怯怯诺诺的,扯着谢幕的衣摆说。
谢幕闻言停了脚步:“那依你看,我该怎么做?”
“这……先不要惊动掌柜,他要做的我能替他做。明日一早您再去和掌柜谈判,虽然掌柜向来手段狠辣,但不会贸然对您出手……”小七诚惶诚恐地托付着计划。
“你我顶多两面之交,为何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