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梦总是这样,留不住人,也留不住话。她在梦里伸手去抓,可一睁眼,只有天光透过窗棂,落在床前的一角。
布谷鸟不叫了,春天走了,春生还在。
“你就不能写点好结局的?”舒里翻着我的草稿,擦了擦鼻子。
“我也想啊。”我扯扯嘴角,“可是春天太短了。”
舒里没说话,随手把草稿揉成一团,扔进了副驾驶的储物格里。
“那就写夏天啊。”她说,像是在骂我一样,“谁规定春天结束了,故事就得完了?”
我问她好看么?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她。她说好看倒是好看,但这也不是我写be的理由。我说V我50,解锁隐藏结局。
飞戈在旁边笑了一声,没插话,专心开着他的车。皮卡颠簸着碾过山路,风从窗缝里灌进来,吹得人昏昏沉沉。我眯起眼睛,想了想舒里的话,嘴角却慢慢翘了起来。
我躺在后座说好看就对了,哪来那么多阖家欢结局。而且谁告诉你这是坏结局?这是开放式结局,oe好吧,我会考虑写写后续的。
毕竟他们都还在,事情就还有转机,不是吗?
飞戈说他同意,人没死就还没结局,同理老了总比死了好。舒里在副驾驶上翻着手机,不时地嘀咕几句。
风从窗缝灌进来,把车厢里的纸页吹得一页页翻过去,像是有人在翻看故事的后续。我闭着眼,感受到车轮碾过山路的起伏,有一瞬间恍惚,像是还在梦里。
梦里春分的树还在开花,谷雨还没走,春生在溪水边坐着,两只脚泡在水里,笑着喊她“你快来啊,水不冷。”我站在坡上看着她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身处哪一边,是梦里的人,还是梦外的写作者。
舒里撑着脸:“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写她的后续?”
我闭着眼想了想:“等我真的不再梦见她的时候。”
说起来,是周汀种下的种,关于我当下所做的一切。
她曾夜夜抱着我说,小翎以后会是最好最好的导演,周汀以后要把全部身家投给小翎。这时候我就会咬着她的耳朵说这可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啊,钱从我的口袋过一遍,又会回到你的口袋里。
周汀家里是做影视的,甚至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我之前鞭策我自己,如果不努力,混的不好,以后可能在外头都见不上周汀,想想都胆寒。
现在好了,如果混的不好,不止外头见不到,是永远见不到了。
不过难说啊,我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继续闭上眼,脑袋轻轻晃动着,像是要跟着车的节奏入梦。人写的故事总有自己的影子,连我也不清楚种子最后会生出什么芽呢。节气是标点符号,把人的思念截成格律。
我在春天播种下的名为春分的种子。
我种出的果实,会是金石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