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能地蜷起身体,疼得冒汗。下一秒,一股暖流从□□滑落。
我低头看去,鲜红一片,像突如其来的晚霞,毫无征兆地在雪白的床单上晕染开来。
我一边忍着疼痛,一边扶着墙踉跄着起身,想去洗手间,却在半途中摇摇欲坠。
“桑岩……”我勉力唤了一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指尖刚触到门框,身体就失去了支撑,我跪坐在地,眼前一阵发黑。
就在那一刻,门猛然被推开,桑岩冲了进来。
他看见地上的血,脸色瞬间惨白,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僵住。
“云翼!”他几乎是扑上来扶住我,声音里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别怕!我送你去医院!”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按键时指尖都在抖,连号码都按错了一次。拨通后,他几乎是吼着向接线员报地址。
我已经感觉不到痛,只觉得一阵阵眩晕涌上头顶,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重影、暗淡。
救护车的警笛声划破夜空,急促而响亮,像是一种无法抵达的希望。
我在担架上闭上眼睛,听见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的名字:
“云翼,撑住!”
“云翼,不要睡过去!”
可我已经听不清了。眼皮越来越重,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浓重的夜色中。
我只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抓着他放在我掌心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那一刻,我还在努力告诉自己:
“我们有孩子,我们还有未来。”
可这一切,已经悄然滑向命运无法回头的方向。
/
再度醒来,世界一片死寂。
病房里没有声音,连窗外的风似乎都静止了。头顶的天花板一如既往地白,却在这一刻显得冷得刺眼。输液管扎在我的手背,点滴一滴一滴缓慢流入体内,像极了冰水渗进骨髓,让人发冷,又无法逃避。
我缓缓地侧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桑岩。
他坐在床边,背微微佝偻着,双手交握,指节泛白,垂着头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仿佛已经与这个世界脱节。
病房的光线落在他身上,映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阴影,他的脸隐藏在阴影中,整个人灰暗得几乎透明。
我努力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一点声音,问一声“孩子怎么样”。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沙哑到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只是一滴眼泪,在我毫无预警的沉默中,缓缓滑落。
那微弱的动作像是惊动了他。
他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比我醒来前更疲惫,也更沉重。他看着我,眼神瞬间颤了一下,然后,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我苍白的手掌。
他的掌心是暖的,可那温度像是从极远的地方穿越而来,带着一种颤抖的克制。
“云翼……”他开口,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清。
他没有再往下说。
可他不需要说,我也不需要听。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肚子里那个我们满心欢喜、日夜期待的小生命,终究没能等来属于他的人世第一口空气。
桑岩很快就走了,他得去上班。
我没有挽留,只是静静望着天花板。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也一同停摆。
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像是为那个还未开始便结束的生命,默默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