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边，你从那边给我们画。”徐女士指挥着宁霂。

“好的。”宁霂按照吩咐坐到徐女士指着的位置。

徐女士又在他身边走了两圈，左看看右看看，凑近宁霂看了看，又退后两步看了看。

“这角度……是不是不太对？”

宁霂看向徐女士安排几个闺蜜坐的地方，“徐女士背景想要山水还是人烟？”

徐女士看了看山水又看了看人烟，觉得哪个都不能取舍，只好再看向儿子，“你觉得哪边好点？”

宁霂拍了拍徐女士的手，“你过去吧。我来画。”

“亲亲宝贝~”徐女士毫不吝啬地送出一个飞吻。

宁霂连忙挥了挥手，“别乱来，被你老公看到我可说不清啊。”

徐女士傲娇地抬起头，“这可是赏赐，怎么就成了乱来。你怕得罪我老公就不怕得罪我啊。”

说着她斜眼看向宁霂。

“怕怕怕。”宁霂立刻认怂，“最怕的就是徐女士了。”

又被瞪了一眼他又改口，“最爱的就是徐女士了。”

徐女士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好好画，知道吗？这次有个你没见过的阿姨。”徐女士侧了侧身露出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让宁霂这个年纪的人不太好意思叫“阿姨”的人，“你叫胜姐……”

“剩……姐？”宁霂在脑海里过了好几次也没找到合适的字。

“胜利的胜。”徐女士有时候觉得自己这儿子智商堪忧，明明艺术天赋那么好，偏偏就有的时候好像少根筋似的。

“霸气。”宁霂也觉得自己脑袋有问题，试图用整理画具转移注意力。

“你胜姐有个儿子，条件挺好的，我也看过照片。你要有兴趣和人家见个面？”徐女士露出了标准的八卦脸。

宁霂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是被亲妈介绍相亲对象了？

他还以为自己的性取向是不会面临这种事的。

而且他才23啊！也不到催婚的年纪吧？

“徐女士……”

徐女士也像是猜到宁霂在想什么了，“我就是觉得和你挺合适的，没催婚的意思啊。你要有兴趣想见见就见见，不想见我也没逼你啊。”

不知道为什么，宁霂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了慕言，然后有种莫名觉得……背叛感？

明明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就连消息对方都不回了。

“照片给我看一下。”宁霂在徐女士迫切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说。

徐女士笑眯眯地拿出手机，“真的挺帅的，应该是你喜欢的类型。25岁，年纪也合适。”

看到照片后宁霂就明白了徐女士所谓的，他喜欢的类型是什么意思了。

照片里的男人看着成熟稳重，温文尔雅的笑容说明着他的无害。

确实是他喜欢的类型。

两人在一起应该不会吵架，相敬如宾地相处着，就像徐女士和宁父一样。

甚至他现在都能看到两人满头白发，端着杯热茶坐在阳台上，看着夕阳余晖的温馨景象。

确实是他曾经想象过很多次的画面。

“是……挺好的。”宁霂实话实说。

但还是有种莫名的罪恶感。

“想见见吗？”徐女士的眼睛亮了亮。

宁霂咬了咬嘴唇，“见一面也没什么……”

话还没说完，徐女士已经一路小跑去找胜姐了，只留下了一句逐渐飘远的话：“好好画啊！”

宁霂又笑了。

徐女士就是这么可爱。

不过他也没对这件事做过多的考虑。

架起画架，宁霂把要用的画具纷纷摆了出来。

都说差生文具多，但他其实也是个巨爱囤画具的人。家里的颜料画笔早就不知道堆了多少了，不管是哪家出了新的产品，好用不好用放在一边，他肯定会买回来堆着。

也造就了他带了一堆画具，就连摆出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但还是摆的很开心。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自己开心。

画过不是专业模特的人都知道，刚开始大家都还有些莫名的偶像包袱，动作会不自然，也会比较刻意。

但也因为不是专业的，时效一般来说也比较短。

摆好了所有东西，抬眼看向坐在一起的……宁霂不敢说阿姨，只能说徐女士以及她的闺蜜们。

徐女士以及她的闺蜜们也差不多进入了状态。

按理说画画应该从背景入手，但是谁知道这种状态能坚持多久，还是从最重要的人物下手比较安全。

人物的状态定下来了。

肢体形态，就连面部表情都是仔细勾勒过的，但看一个部分，是接近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状态。

但剩下的整张纸还是完全的空白。

这个时候徐女士以及她的闺蜜们已经有点坐不住了，频频向宁霂这边看来。

最后还是徐女士自己过来了。

“可以了，你们去玩吧。”宁霂率先开了口。

徐女士送了个飞吻，“我家宝宝最棒了。”

宁霂能感觉到旁边的几个大学生侧目，似乎在猜疑着他们是什么关系，不过宁霂早就对这种情形见怪不怪了。

“徐女士也最漂亮了。”他不在意旁人目光，徐女士开心最重要。

徐女士捏住宁霂的下巴落了个吻在他脸颊上，“那你继续画，我们去逛逛了。”

“好的，遵命。”宁霂微微敬了个礼。

人物位置状态都定下后，后面的背景也简单了很多。

虽然并不是理想的状态。

之前网上有个视频，同样的话分别话一小时、十小时、一百小时画出来。

一小时，每一笔都是计算过的。背景画到这里停止，前面是主角的位置。

十小时，浅浅铺一层底色，把背景的位置定下，前面的主角再自由发挥。

一百小时，背景画的仿佛就是主角。

枝繁叶茂间透过的丛林间的星星点点，最终照射在大地上。

许多外行人觉得完整的背景是不必要的，因为最终还是会被前面的主角挡住，反复勾勒背景其实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但其实存在过的东西就不会消失，存在的东西也不会轻易磨灭。

先画下人物是有优点的，例如不用让模特等太久。

但也同时会失去一些东西。

不过算了，徐女士开心最重要。

徐女士说让他决定画山水还是画人烟，宁霂倒是觉得没必要二选一。想着他之前画过的那幅现代与古代冲突的画，他现在打算画人烟与山水的冲突和融合。

云南的人烟本身也不是很现代化的那种，而是充满古色古香的传统美。所以从山水转换到人烟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宁霂用中间的人物做了过度，让整幅画看起来更有亮点。

一只手伸了过来，挡在宁霂和画板中间。

宁霂眨了眨眼睛，然后顺着手臂仰头看到了人。

“你怎么过来了？”宁霂也没客气，接过厉信州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大口。

爽。

“随便转转。”厉信州明显没什么精神。

“还是没回你消息？”宁霂问。

昨天到民宿后两人聊了几句，厉信州没说太多自己的事，只说和女朋友吵架了，所以才出来散心。

这种事一般都不太好劝，两人也没熟到那个地步，宁霂也只是象征性地安慰了几句。

不过他倒是有点好奇对方是什么样的女生，能让厉信州这种看起来这么成熟的人失魂落魄的。

感觉是个狠角色。

“不用管我，我随便看看。”厉信州在宁霂旁边找了个石头坐下。

宁霂看了厉信州几眼，听话地没再管他，继续画自己的画了。

~~~

点亮。

熄灭。

点亮。

熄灭。

点亮……

“在等消息？”Allen把紫禁之巅放到慕言面前。

“没有。”面欲盖弥彰地把手机反扣放在吧台上。

Allen浅笑了一下，没有揭穿他。

慕言虽然经常被揶揄，但这次却莫名有点脸红。

毕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虽然男朋友从昨天开始就没联系过了。

他自己是没谈过恋爱，所以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正常。多久联系一次算正常，多久不联系是不正常的，他全都不知道。

“Allen葛格。”慕言勾着嘴角抬起头。

Allen立刻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有屁快放。”

“你之前和皮夹克……”

说到这Allen抬起头看向慕言的眼神，仿佛能直接给他钉到后面的墙上。

但慕言向来艺高人胆大，坚持问自己的问题，“在一起的时候，多久联系一次？”

Allen又底下目光。

雪克杯里加了点柠檬汁和冰块。

盖上盖子。

雪克杯被抛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三圈，Allen用另一只手接住在身后绕了一圈。

原地转了两圈，他举起雪克杯甩了甩。

动作没有多复杂，但非常漂亮流畅。

调好的酒倒进酒杯里，被服务生端走。

Allen走到慕言面前，双手拄着吧台看着眼前的人，快十秒之后才说：“想联系谁就联系谁，不想联系谁就不联系谁，想联系了就联系，不想联系了就不联系。”

慕言翻了个白眼。

然后想到这个举动是学谁的，于是忍不住隐晦地扯了扯嘴角，压住后才继续说：“说了等于没说。”

“是吗？”Allen轻飘飘地说。

想联系谁倒是好说。

但是……

想联系了的定义是什么？

不想联系的定义又是什么？

慕言蹙了蹙眉。

所以宁霂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是因为不想联系？

把手机翻过来，他又点开两人的对话框。

最后的消息是宁霂发来的一张照片。

虽然拍的很模糊，但他看到了宁霂旁边的座位上的男人裤脚。

发了这种照片过来，不需要解释一下吗？

慕言闷闷地喝了一大口酒。

“烟哥，你好久不找人家玩了呢。”一个小男生坐到慕言旁边，抱住了他的手臂。

男生娇滴滴地抬起头，嘴唇在吧台昏暗的灯光下闪烁。

既然正牌男友不理人，那找别人陪陪就可以了吧。

他抽出被抱住的手臂反手抱住男生，拿起自己的酒杯放到男生嘴边喂了一口。

男生也很给面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拿开酒杯，一滴透明液体从男生嘴角流下，慕言凑上去用舌尖轻轻舔掉。舌尖从嘴角慢慢转移，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舔过去。

最终还是男生忍不住了，扭过头含住了慕言的双唇。

相较于慕言从容不迫，男生明显已经等不下去了，直接上手摸了过去。

慕言已经挺久没约过了，和宁霂在一起之后甚至连自己都没服侍过自己。男生轻车熟路地动作立刻让他被点燃了一点。

可在他伸出手，就差一点碰到男生的时候，一张迷离恍惚的脸浮现在他眼前。

慕言睁开眼睛，眼前真实的脸庞和脑海里的脸庞重叠，可现实最后还是被记忆挤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唔……”

推开怀里的人，慕言看到对方嘴边比之前更明显的水渍，“抱歉。”

“嗯？”男生微微眯着眼睛，几乎这一刻就能落下泪来。

“有点事。”慕言瞄到后面有个男人一直盯着他们这边，顺势把怀里的男生推到对方怀里。

“看着点。”他对Allen小声嘱咐。

Allen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这小男生他是见过好几次了，每次都钓不同的1号。至于接手的人，也算是常客了。

Allen微微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点腻了这种看过无数次的场景。

果不其然，小男生在男人怀里并没有什么不适，甚至可以说是继续了对慕言的动作，好像根本不在意和谁纠缠。

“嗯~不要嘛~”

Allen到时没从男生的语气里听到任何不愿意的意思。

倒是那个离开的人让他比较担心。

从嘻嘻哈哈对谁都不认真，到现在这样到嘴的肉都不吃了，怎么都不可能随随便便完成。

简单来说，肯定有内幕。

当然Allen自己也清楚这个内幕是什么。

然后他又想到自己在这个内幕里的牵扯。

还是算了。

怎么都扯不清。

还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才是真的。

既然慕言让他看好男生，Allen还是多看了对方几眼。但他没有多担心。这小男生最近经常来，每次都是和不同人走的。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但他见过太多了，这小男生绝对没那么简单。

算了……

反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最后小男生还是被带走了。

Allen也不是没假模假样地上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