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这个词……
“那个……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宁霂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慕言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暧昧的笑容,“大老板是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宁霂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主要是不知道要回什么。
慕言穿好衣服,走到宁霂面前,抱住他,“我可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宁霂挑了挑眉。
“确定要现在听?”慕言其实是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不确定宁霂要现在听。
宁霂不可置否。
“其实也没什么。”慕言拉着人坐到床上,“两三年前吧。我知道按照我的……喜好,以后想要有小孩给我养老送终是挺难的了。”
宁霂的眼神黯淡了一点。
“所以为了……因果报应?也不算是吧。反正就是觉得积德?想说帮帮那些没儿没女的人。”慕言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目的,莫名有些羞耻。
而宁霂确实是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啊……”
面对这样的宁霂,慕言倒是没了什么尴尬感,“大老板?还会说话吗?”
“嗯……”宁霂眨了眨眼睛。
慕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回神了回神了!大老板?大画家?霂宝宝?”
宁霂又眨了眨眼睛。
“我说的话没这么大的冲击力吧?大老板没必要这样吧。回不了神了?”慕言吻了吻宁霂的唇。
“才没有。”宁霂吸了吸鼻子。
慕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力抱着怀里的人。
“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我孤苦无依,不知道怎么在现实生活中活着……还是希望有人愿意帮我吧。”慕言说。
“毕竟我们这种人,是指不上下一代了。”宁霂小声说。
还顺便叹了口气。
“我们至少是自己选择的,有些人可能想要孩子很久也怀不上,或者……”慕言想到了游爷爷游奶奶,“失独就更难受了。现在社会发展又那么快,他们很多时候问都不知道该找谁问。”
宁霂一直沉默,没开口。
“大老板?”慕言侧过头问。
宁霂摇了摇头,“怎么感觉有点伤感。”
“为什么伤感?”慕言有些好笑。
“因为……不会有后代?”宁霂轻声说。
但在慕言出声前,他伸出手指堵住了慕言的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觉得你做的事很有意义。”
慕言挑了挑眉。
“有没有后代这种事,不只是……我们需要面临的。或者说,他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类人在意的点。”宁霂说的有些困难,但还是坚持说完了。
“我们……肯定没有后代。但后代这种事,不是说想要还是不想要。”
慕言低声笑了一下,“嗯。我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有后代才做这个工作。是因为总有些没有后代的人需要我们的帮助。”
“没想到你还挺感性的。”宁霂说。
“大老板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慕言亲了宁霂一口,“我本来就是多愁善感的小可爱。”
宁霂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最多愁善感了。”
“好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去开发区的路?”慕言忍不住又亲了宁霂一下。
“反正有导航,总能找到路的。”宁霂说。
“走。”慕言打了个响指。
到了停车场,慕言非常自然地接走到驾驶座,“我开吧,大老板?”
“嗯。”宁霂高冷地说。
慕言又绕到副驾驶,给宁霂打开车门,等人坐下之后又钻进去把安全带给系好。本来已经退出去了,慕言又钻了回去,在宁霂嘴上吻了一下。
“够了。”宁霂扯着嘴角说。
“唉。”慕言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么快就腻了。”
宁霂说:“快点走了,一场戏来来回回演也不烦。”
“和大老板做什么都不烦。”慕言说。
“行了行了,快点吧。”宁霂推了推慕言,“昨天你说的时候我不都听了。”
慕言挑了挑眉,“哎呦,大老板……”
然后就少见的无语了,“棒。”他伸了伸大拇指。
这次的委托人住的有点远,光是去接人就花了不少时间。
委托人是一对六十多岁的夫妻,一辈子没生过孩子。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好像和男方身体有关系。
虽然是做这工作的,慕言却不会主动问委托人的私事,所以很多时候他也并不知道详情。
毕竟像游奶奶那样知道太多也不一定是好事。
想起游奶奶,他有点担心。上次联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也不好主动联系客人,只能等着下次什么时候游奶奶找他再问了。
“季阿姨,这是我朋友宁霂,您介意他一起吗?”慕言带着宁霂上楼和委托人打招呼。
“哎呦,现在小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帅。”季阿姨笑着说。
“季阿姨好。”宁霂规规矩矩地打招呼。
“好好好,进来吧。”季阿姨让开了位置。
“我今天没事就跟来了,要是不方便,我先回去也行。”宁霂控制着自己不要东张西望,像是要窥探人家的私生活似的。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们就是要去出入境管理局办出国的手续,不过我们也没办过这些,就想说找慕言陪着一起去。”季阿姨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谢谢。”宁霂两个手接过杯子。
“找什么人,办个手续有多难。”卧室的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凶的大叔。
慕言站起身露出笑容,“范叔叔好。”
宁霂也跟着站起了身。
范叔叔根本没看他们,继续小声嘟囔,“多大个事还花钱找人。”
但季阿姨倒没在意,还是笑嘻嘻的,“这不是以防万一吗。上次去做体检,咱来来回回跑了多少次,那多麻烦啊。”
范叔叔没说话,但还是哼了一声。
宁霂有些茫然地看向慕言,但后者一点都没在意,脸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
“那走吧。”季阿姨继续说,“我听说他们中午十一点就休息了,再晚点就来不及了。”
“好。”慕言说。
慕言一直走在前面和季阿姨有说有笑的,范叔叔虽然嘴上一直嫌弃,但还是乖乖跟着一起出了门。
宁霂不知道这种情况,他是应该主动找人说话,还是默默跟着。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跟着比较适合他。
况且,范叔叔怎么看都不像是想聊天的样子。
“那边好打车一点。”季阿姨指着一边说。
“我开车来的,不用打车了。”慕言带着季阿姨走到宁霂的车旁边。
“哎呦,你们年轻人真是能干,这么年轻就买车了。”季阿姨拍了拍慕言的手。
范叔叔又哼了一声。
“上车吧。”慕言说。
“我开吧。”宁霂小声对慕言说。
慕言笑了一下。
宁霂本身就不是多喜欢面对不熟悉的人,尤其又是这种比较微妙的情况,他还是安心当个哑巴司机比较好。
慕言一路上倒是和季阿姨聊的很开心。
但基本上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季阿姨对自己的家事嘴特别紧。
不过大概也是因为没问慕言隐私的事。
“没想到出个国这么麻烦,早知道就不申请了。”季阿姨笑着摇了摇头。
“也没多麻烦,就是填几个表格,然后做个体检就可以了。”慕言在副驾驶侧着身说。
“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是没什么,我们可搞不懂了。”季阿姨说。
没多久他们就到地方了,宁霂停好车小声对慕言说:“我不去了,在车里等你们。”
“好。”慕言悄悄捏了捏宁霂的手。
车上只剩下宁霂一个人后,他把座椅放低闭上了眼睛。
也是现在他才有时间反思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对于一直过得稳稳当当的宁霂来说,虽然不算是一时冲动,但和慕言交往的这件事也算是不怎么冲动的冲动了。
更何况还把人上了。
宁霂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想到昨晚的慕言……
不行,不能想。
这可是公共场所。
还是慕言的工作场所。
由于不会大悲咒,他只好低声说:“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终于把心中的燥热压了下去,宁霂觉得自己可能是体会了晚来的春天。
当年他也没这样啊。
不过想到之前他一副躺尸的样子,也难怪了。
现实没让他花太长时间考虑春天的问题,手机铃声把他带回了秋天的冷风里。
消息是关总发来的,和他约看餐厅产地的时间。
宁霂叹了口气,果然君王不早朝是有理由的。但他又不是君王,只能乖乖地回复消息。
和关总定下了见面时间,他顺便也回了几个其他消息。
徐女士问他长胖十斤的进展怎么样了,有没有搞定慕言,他犹豫了一下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
水哥问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聚聚,他回等他们安排。
遇见问他采风采的怎么样,有没时间一起吃个饭,他回说看遇律师有空。
李邵问他有没有时间接个大活,说是有个私人买家看上了他的作品,问他有没有兴趣卖幅画给对方,他回了个随便,李邵觉得合适就行。
小满问他能不能请假要和男朋友去旅游,他表示了一下被抛弃的伤感。
等等……
李邵刚才发的什么?
切换到李邵的对话框,他先把自己的回复撤回,再仔细读了一遍李邵的消息。
邵哥:上次活动有个私人买家看上你的画,我那的几幅都给他看过了,对方挺有兴趣的。哪天过来见见面聊一下?
也就两句话几十个字而已,宁霂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
这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卖画,但是李邵那边有他一幅很重要画,是他这几年画的一个系列的其中一幅。和平时随手画的画不一样,是就连草稿都花了几十个小时的作品。
灵感来自他有一天做的梦。
梦到的应该是高中时候的事,但其实梦里的景象有点模糊。
只记得在洛冰高中轻馨林里,好像有个模糊的人影。
反正结果是他把这些模糊的景象画成了一系列的三张画。
在宁霂心里算是自己作品中榜上有名了。
所以如果真是这幅画被看上了,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
雨后:我都有空,看邵哥安排。
邵哥:这回复才对。
宁霂尴尬地笑了笑,对于手机不离手的人来说,这个撤回功能简直就是社死放大镜。
雨后:刚没睡醒,脑抽了。
李邵没再回,算是接受了这解释。
而宁霂此刻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兴奋”解释了。
那几幅画真的不是平时随便画画的结果,所以能遇到赏识它们的人对画来说也是值得开心的。
宁霂笑着笑着又有点笑不出来了。
被赏识当然是好事,但想到自己呕心沥血的杰作就要这么被挂在某个陌生人的家里……
还是有点伤感的。
宁霂叹了口气。
算了,只要画能找到好的归宿就好了。
况且……
宁霂看着走向他的大男孩。
失去的笑容又渐渐找到他了。
有慕言不就够了吗?